隋末之萬鈞之勢!
換成以前,如果有人敢在顏師古麵前,大談什麼商賈之道,顏師古非把人趕出去不可。
可是現在,不管他心裡有多麼的不喜,卻也隻能忍著。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以他現在的俸祿,已經無法支撐他享受眼前的一切,隻能靠“狗大戶”時不時的接濟他。
一開始是那些“狗大戶”有求於他,之後漸漸地變成了相互需要。
到了如今,顏師古已經無法再占據主導地位,他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可是他清楚,他已經回不去了,吃慣了山珍海味,再讓他吃粗茶淡飯,味同嚼蠟,如何能咽得下去?
顏家大宴賓客的時候,魏征召集了在京的內閣宰相,會議的宗旨隻有一個,那就是保持大寧經濟的健康有序發展。
長安城內刮起這一股奢侈之風,看上去突然,其實是有脈絡可尋的。
要魏征說,不過是“舊時王謝堂前燕”,如今“飛入尋常百姓家”罷了。
這是經濟發展必然階段,過去隻有貴族才能享受到的東西,現在小康之家也能享受得到了。
從這個角度看,這並不全是壞事。
如果人人都能穿得起綾羅綢緞,為何要逼迫他們整日裡破衣爛衫,灰頭土臉示人呢?到底是百姓的錯,還是在場的眾人心裡不平衡了?
百姓有錢了,心思難免會有一些躁動,報複性消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當然,這必須引起內閣的重視,如何正確引導是關鍵。
總之一句話,“道路是曲折的,前景是光明的……”
魏征都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為那些商人站台。
不過,他相信,皇上一定會支持他這麼做。
內閣一致通過了征收“奢侈品稅”的提案。
“宏觀調控”,這是皇上很早以前便提出來的概念,通過行政手段和經濟手段來調節經濟結構平衡,來維護經濟健康穩定。
就在內閣召開會議的時候,薑萬鈞的車隊停止了前進,前方已經搭建好了臨時營地。
薑萬鈞已經下旨,這些臨時營地,等他離開之後不要拆掉,留做驛站,正好往來的商隊也需要落腳的地方。
能夠被少府選中,作為薑萬鈞臨時落腳的地方,那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隻要經營得當,未來這些地方很可能會變成一座座城池。
用過晚膳,薑萬鈞正在教小骨朵寫字,趙虞進來稟報,營地外跑來一夥兒喊冤的。
本來還有些昏昏欲睡的薑萬鈞頓時來了精神,他走這一路,還是第一次碰到“攔駕喊冤”的。
要說天下歌舞升平,百姓沒有冤情,薑萬鈞是不信的。
最大的可能是,就算有人想攔駕也無法靠近。
可這一次,怎麼會突然轉性,又把人給放進來了呢?
薑萬鈞有些好奇,所以命趙虞將人帶進來。
此時大營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近百人正蹲在地上,等候發落。
人群中還有小孩子,最小的尚在繈褓中。
不過從衣著上看,這些人並不像日子過不下去逃難的。
“老四,此事能行嗎?”武士讓感覺兩條腿有點不聽使喚,剛才被赤牛瞄了一眼,他差點被嚇尿。
“能不能行都要試一試,否則武家這一次就完了。”武士彠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妻子楊氏,這次事,全是楊氏幫他策劃的。也正是在楊家的幫助下,武士彠一行人才能走到這裡。
武家世代為官,武家的祖上在北魏時曾官至洛陽刺史,武士彠的父親武華在前隋時擔任洛陽丞。
武士彠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頭還有三個哥哥。
幾年前,唐國公起兵反隋時,武士彠拿出全部家產,資助唐國公,隨著大唐的建立,他也被授予了官職。隻可惜,他屁股還沒坐熱,寧軍就打了過來,他也成了階下囚。
好在寧軍並未對李唐的舊臣趕儘殺絕,所以很快他便恢複了自由。
不過他沒有選擇回去向李淵複命,而是留在了太原。
幾年下來,借大寧經濟快速發展的東風,他已經是山西境內有名的木材商人。
日子好了,武士彠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常常站在高處眺望長安的方向發呆。
就在這時續弦進門的楊氏提出來不如進京發展,武士彠順勢便答應了下來……
武士彠沒想到,從他踏進長安的那一刻起,噩夢也就開始了。
當初答應他,會把他的兩個兒子送進國子監讀書的人卷走了他的一大筆錢,消失不見了。
接著他又卷入了一起經濟糾紛,先是自己家的車行被人“霸占”,然後在國子監對麵買的房子也稀裡糊塗被低於市場價一半的價錢賣掉了。
新上任的長安令與顏師古有關係,京兆府少尹,一個是丘和的兒子丘行本,一個是李綱的兒子李少植。
兩人聽說武士彠要狀告的是顏師古,問都不問就將他給打發了。
在讀書人心裡,顏師古有著極高的地位。
無奈之下,武士彠都想帶著全家乾脆躲去江南避世好了,是楊氏幫他出謀劃策,又通過楊家人的幫助,武士彠這才見到了在外圍巡邏的赤牛。
對皇上忠心耿耿的赤牛,絕對不會和那些地方官員沆瀣一氣,這也就給了武士彠一線希望。
“赤牛將軍,陛下口諭,帶他們覲見。”趙虞衝著赤牛抱了抱拳道。
“這麼多人不可能都帶過去,挑幾個人作為代表吧!”赤牛才不管這些人要告誰的狀。
“是。”趙虞目光轉向人群。
“你們中,何人主事?”趙虞的視線從人群中掠過,心中不由得感歎,“隊伍裡有聰明啊!”
隊伍中人數多,這樣更容易引起巡邏的注意。
老幼婦孺占據多數,這樣可以減少巡邏的戒心,如果都是青壯,冒然靠近聖駕非被當場射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