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黑板看!”渡邊徹湯也不喝了,連忙打斷她,“我盯著黑板看,是吧,r桑?”
清野凜視線離開渡邊老媽,笑著瞅了過來“我還胡說嗎,渡邊同學?”
“胡說,我胡說。”
r桑揚起勝利者的微笑。
“媽,東京女人欺負我。”渡邊徹找大人。
渡邊老媽開心地笑了兩聲,對清野凜說
“小凜,以後就麻煩你在學校看著小徹了,有什麼事和我說。”
“好的,阿姨。”
“我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嗯。”
看著不但交換郵件,還添加le好友的兩人,渡邊徹一想到清野凜從不撒謊,心裡就對未來感到擔憂。
雖然沒做犯法的事,但有些事——比如說看清野凜的腿,這種事完全沒有給父母知道的必要!
這兩人不但交換了le,渡邊老媽還把清野凜拉進了渡邊家人群。
渡邊徹想了想,把還在樓上睡懶覺的九條美姬也拉了進來。
家人群的人數,從三變成五。
渡邊徹看著這個數字,想起遠在東京的明日麻衣學姐,或許將來的某一天,這個數字會變成六?
不知道那時候,父母會怎麼看他
在這之前,他也許已經被九條美姬人道毀滅,不,不可能是人道毀滅那麼輕鬆的死法,應該是被宰了才對。
‘宰’這個字,總感覺是在說豬羊。
吃完早飯,渡邊老媽收拾碗筷。
“小徹,你去一趟吉田家,幫我拿福神漬回來,待會兒我就直接出去了。”
“好。”
福神漬,七種蔬菜用調味料醃製成的醬菜。
“我也一起去吧。”清野凜說。
“也好,正好轉轉,帶你看看鄉下的風景。”
清野凜沒換衣服,就穿著毛衣和長裙,和渡邊徹走向玄關。
穿鞋的時候,渡邊徹愣了下。
“怎麼了?”清野凜問。
“沒什麼。”渡邊徹把鞋穿上,“走吧。”
吃早飯前,兒子隨口和老媽說了一句腳有點涼,吃完早飯,兒子鞋裡,已經多了一層毛絨墊子。
兩人離開渡邊家,來到村子裡的小道上。
除了隔壁鄰居,距離渡邊家最遠的一戶人家,也要走三四分鐘。
清晨的空氣充滿靜謐。
水渠裡,溪水潺潺,發出悅耳的聲音。
四周都是農田,稻草的根部還留在裡麵。
兩人並肩,慢悠悠地行走在這樣的鄉間景色中。
“到了六七月份,這裡有一大片繡球花。”渡邊徹指著一處田埂。
清野凜打量那裡一眼,沉吟道
“我在很多文學書上看到,鄉下的田埂,不是應該種滿蠶豆之類的嗎?怎麼種沒什麼用的繡球花呢?”
“蠶豆也種,種黃豆的比較多,不過那都是從前的事,現在人少了,很多農田都荒廢了。”
“的確很多年了。”清野凜點點頭,“都是昭和時期的書。”
兩人走過那片六月會開滿繡球花的田埂,緊挨著的,是一片塑料大棚。
大棚裡,種了反季節蔬菜。
一共三道田壟,一壟西紅柿,一壟茄子,剩下一壟,種滿香菜、青椒、蒜苗等。
渡邊徹離開小路,跨過水渠,邁進泥土地,掀開棚子走進去。
“這是你家的?”清野凜跟著進來,新奇地四處張望。
“不是。”
渡邊徹挑了兩個紅透了的西紅柿,隨便擦了擦,遞給清野凜一個。
“那不是偷嗎?”清野凜看著手裡惹人喜愛的西紅柿。
“在我們見澤村,”渡邊徹咬了一大口,露出紅色的果肉,黃色的種子,“這是鄰居關係好的象征,而且我們隻拿了兩個。”
“就和你在見澤村有駕照一樣?”
“舉一反三,聰明!”渡邊徹稱讚道。
清野凜歎了一口氣“真希望有警察能好好教訓你一次。”
“你以為警察不偷?那家夥每次來我們村,騎個破自行車,停在路邊就去地裡摘黃瓜,彆以為每次拿一根就不算偷。”
清野凜沒吃西紅柿,拿出手機,蹲著給掛在枝丫上的西紅柿、茄子拍照。
“不是鄰居關係好的象征嗎?怎麼又成偷了?”一邊拍,她一邊問。
“他又不是我們村的。”
渡邊徹已經把番茄吃完,果蒂直接扔地裡。
等沒見過世麵的清野神大人,各個角度拍完香菜,兩人把大棚門關好,繼續散步。
“這個村子,荒蕪但不衰敗。”清野凜看著從山上升起的太陽。
“嗯,就跟我家一樣舊,但不破。”渡邊徹同樣眺望遠山。
“夏天是什麼樣的呢?”
“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啼。”
“沒有鰹魚嗎?”清野凜收回視線,看著渡邊徹。
渡邊徹也收回視線,兩人相視一笑。
這是山口素堂的一首俳句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聲聲啼,初夏鰹魚鮮。
“到底什麼你才不知道啊。”渡邊徹不甘心道。
“想在文學上超過我,你先把我家八米高的家庭圖書館看完才行。”清野凜掩著嘴角笑起來。
“慢慢來,反正時間還長。”
“那麼,用你自己的話,見澤村的夏天是什麼樣的?”
“嗯單調的蟬鳴,時斷時續的風鈴聲。”
“‘單調、時斷時續’,雖然聽起不錯,但和剛才的‘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啼’相比,顯得淒涼。”
“能不淒涼嗎?”渡邊徹解釋道,“你以為鄉下舒服嗎?偶爾住住還說得過去,對於見過城市霓虹燈的人,這就是個鬼地方。”
“算了,不說這些。”渡邊徹指著道路儘頭的山穀,繼續說,“穿過那裡,可以看見大海,過兩天帶你們去看看。”
“這麼說,這裡其實算是海邊的村子?”清野凜想起來時的一瞥,的確是大海沒錯。
“嗯?有道理!”渡邊徹右手握拳,錘在左手掌心,“原來我不是山裡的孩子,而是海邊的孩子。”
清野凜用‘你整天到底在想什麼’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說話間,兩人到了吉田家。
大概格局和渡邊家類似,水泥小路、泥巴前庭、古樸的傳統建築。
不同的是,倉庫裡停著的是栽秧拖拉機。
“是小徹啊!”吉田嬸嬸的聲音很好聽。
“吉田嬸。”渡邊徹打招呼,“這是我東京一個學校的朋友,清野凜。”
“吉田嬸嬸,早上好。”清野凜拿著番茄的雙手,疊在小腹前,微微行禮。
“什麼朋友?是女朋友吧!”吉田嬸嬸肯定道,笑著對清野凜說,“小凜真漂亮!”
“女朋友在家睡覺呢。”渡邊徹耐著性子解釋。
“咦?你有兩個女朋友?!”
“我媽讓我來拿福神漬。”
“福神漬?哦,是有這回事,我已經裝在瓶子裡了。”
吉田嬸嬸去屋裡拿來福神漬,又對渡邊徹說“今天準備挖冬筍,小徹要不要來?”
“好啊。”渡邊徹看了看二樓,“玲子老師還在睡覺?”
“學校放寒假後,中午都還賴在床上!”說到女兒,吉田嬸嬸一臉生氣。
以前也中午起床的渡邊徹表示,要想玲子改變,需要去一趟東京,然後遇上九條美姬。
回到家,時間才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