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坐了海賊船,在上轉了一圈,靠著船艙眺望遠處的富士山,對著水中的紅色鳥居拍照。
等外輪山被晚霞映得更紅時,第一天的集體行動結束了。
晚飯吃了據說從捕撈的硬頭鱒,也不知是真是假。
渡邊徹依舊和九條美姬睡一間。
箱根山裡的酒店,在遠比東京安靜的夜色中,顯得十分寂靜。
豪華臥房裡,渡邊徹站在落地窗上,眺望屏風似的外輪山。
廣闊的原野,樹林中的高爾夫球場,月色像水一樣流淌。
不清楚是不是錯覺,還是因為箱根空氣比東京乾淨,沒有霓虹燈,月亮看起來比東京清楚很多。
寂靜的臥房終於有了聲音,九條美姬從浴室走出來。
她穿著合身的浴衣,胸部飽滿,飄帶勒住細腰,頭發高高地盤起,笑吟吟地看著渡邊徹。
“真漂亮。”渡邊徹忍不住說。
“你也很有型。”九條美姬笑著說。
“我說真話。”
“就你會說真話?”九條美姬沒好氣地說。
“我的意思是,我不僅僅隻是有型那麼簡單。”渡邊徹將她摟到懷裡。
“還好色?”
“我們的心果然連在一起。”
兩人依偎在落地窗邊,靜靜地看著外輪山,享受彼此的體溫。
“美姬。”安心舒適的氛圍中,渡邊徹輕聲開口。
“嗯?”
“我可以吻你嗎?”
在一年前的夏天,舞會中途,兩人溜到船上,渡邊徹也曾這樣請求過。
“明天要和凜坦白,今天還要和我做?”九條美姬笑吟吟地問。
渡邊徹嘴唇幾乎貼到她臉上“我現在和你在一起。”
為了明天的清野凜,冷落今天的九條美姬;為了今天的九條美姬,忘記明天的清野凜,這都不是渡邊徹應該做的。
他們情況複雜,和誰在一起時,全心全意地想著對方,這才是正確的做法,至少渡邊徹是這麼認為。
“來吧。”九條美姬仰起雪白的脖頸。
渡邊徹嘴唇微微張開,九條美姬兩瓣紅潤晶瑩的唇分離,嘴唇互相鑲嵌。
沐浴著月色,就像當初在東京灣的小船上,兩人吻在一起。
外輪山的輪廓越加清晰,月亮爬上山尖,大放光明。
“嗯!”九條美姬離開獨渡邊徹,喘氣說“差不多了。”
“去床上?”
“嗯。”
渡邊徹從九條美姬浴衣前襟裡拿出右手,隨後將這隻依舊殘留溫潤的手,放在九條美姬的膝蓋後麵,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九條美姬嬌美地躺在床上。
渡邊徹再次俯身和她接吻,於此同時,手輕輕拉開她腰間的飄帶。
衣物被脫去的窸窣聲、喘息聲、呼喚彼此的呢喃,寂靜夜裡,隻有這些聲音掠過耳畔。
◇
第二天早上五點,九條美姬依舊酣睡,渡邊徹輕輕下床,換上學校的運動服。
漫步在走廊上,四周安靜像是能聽見霧靄流動的聲音。
“早上好。”仿佛命中注定,又像是早就約定好,他和清野凜相遇了。
“和我一起晨練?”渡邊徹發出邀請。
“跑步就算了。”醒得早,清野凜沒有換衣服,身上穿著昨晚當睡衣的學校運動服,“如果散步的話,我可以陪你。”
“陪我。”
兩人走出酒店,帶著寒氣的空氣撲麵而來。
等習慣這股冷意後,會因為空氣的清新而覺得舒服。
“有想去的地方嗎?”清野凜問。
“沒有,你有?”
“嗯。”清野凜抱著自己的身體,“想去仙石原,看旅遊雜誌上說,一到秋天,那裡漫山遍野都是金黃色的芒草。”
“今天是自由行,等太陽出來再去不是更好嗎?”渡邊徹問。
此時天地依舊昏暗,月亮戀戀不舍地懸掛在外輪山上,仿佛要被油炸的螃蟹,拚命用鉗子夾住鍋邊,儘力把自己舉起來。
“白天人多。”
“這樣。”
沉默一會兒,清野凜問“你每天都跑步,今天不跑步可以嗎?”
“其實散步和跑步,對我都沒什麼鍛煉上的意義。”
“那為什麼堅持跑步?”
“一聽就是你會說的話。”渡邊徹笑道。
清野凜一臉平靜,不否認自己對運動的討厭。
渡邊徹接著說“我堅持的不是跑步,而是期待能和你相遇,因為你有失眠的習慣。”
“謊言。”
“這不是你親口對美姬說的?”渡邊徹故作驚訝,“說我故意被她傷害兩次,為了能和麻衣學姐、青奈老師在一起。”
“那隻是可能。”清野凜習慣了室外的氣溫,稍稍鬆開抱緊自己的手臂。
“不可能。”
“小泉老師也不記得自己在十六歲去過未來。”
“那是兩碼事。”
“說不定等你老了,或者某一天,我們之間誰出了意外,你就會獲得重啟時間線的能力。”
“我大概清楚你為什麼那麼清楚超人的設定了。”
兩人邊走邊說,來到仙石原。
一條泥土路,兩側全是人高的芒草,漫山遍野,晨風一吹,沙沙作響。
“渡邊同學!”清野凜驚喜地扭頭看向渡邊徹。
渡邊徹笑著看她。
清野凜似乎很喜歡無人的仙石原,腳步輕快,走在芒草叢中。
渡邊徹落後一步跟在她後麵,看著她曲線柔美的背影,以及被風吹起、輕輕搖曳的黑色長發。
天逐漸亮起起來,晨光灑在長滿芒草的荒野上,滿目金黃。
渡邊徹想起冬季露營。
第一天,在清冷的雜木林,清野凜坐在樹根上休息,陽光筆直的射下來,如聖音一般籠罩她。
但渡邊徹想起的不是那個時候的清野凜,而是高級雪道上,躺在白色積雪上的她。
是時候了。
想要上前,卻怎麼也邁不開腳;
喉嚨又變得乾澀,聲音肯定沙啞了;
心臟劇烈地跳動,手心發燙,似乎要出汗;
緊張,擔憂到甚至有些害怕
但正以為如此,更要開口、大步向前,讓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感受手心的溫度。
因為,這些全是愛她、想要得到她的證明。
“清野同學。”
清野凜停下腳步,轉過身,歪著纖細的脖子,平靜地問“怎麼了?”
聽見風吹過草原的聲音。
這個時候,渡邊徹決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十一月的天空,在渡邊徹頭頂舒展開來,長滿金黃色芒草的仙台原隻有他和清野凜。
那是一個澄澈得近乎透明的十一月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