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麼處理府城置業基金會的客戶的?”方才男子問道。
“賠——”
“我們沒有跟基金會有關的客戶。”周義搶斷朱光亮的話。
“很多中介都被他們忽悠著去騙客戶口袋裡的錢,你們就沒參與?”男子接著說。
朱光亮這時候不敢再說話,走到徐春鳳的座位打印出了編輯好了的借條。
這一出事件,影響極大,好些一線的渠道人員,也就是中介,都被吸納進了這個基金會,計劃買房屯房或者短時間炒房的,很多也都被套進去了。
周義示意朱光亮忙自己的事情去,由他來與到訪的有關部門組員周旋,其實他們也是受害者,唯一不爽的地方是陳運章竟然將手伸進了他的口袋裡,甚至還要拿走點什麼。
府悅公館,府城置業基金會暴雷的另外一處陣地,前來討要說法(也就是錢)的人,也排成了數列。
如果人少,那麼尋常保安加上從工地找來一些個壯漢,大致也能把人打發走了,但這群人數量太大,而且裡麵也不乏有點小錢的人物。
先是府悅公館營銷中心外圍站滿了人,白條幅,光膀子,還有手拿各種雞蛋爛菜葉的都來了,聲音此起彼伏地喊著,“府悅公館還我血汗錢!”
而售樓部裡的客座區,也坐滿以及站滿了人,煙頭滿地都是,而座位上的人則是各種各樣的吃相,花生瓜子螺螄粉都有。
通常售樓部裡,是不允許帶味道很重的食物的,螺螄粉榴蓮這一類更是日常舉例,銷售和物業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恰巧此時破禁的這群人不是項目的人。
他們所喊的“府悅公館”,其實就是在喊陳運章。隻見陳運章急急忙忙出來但營銷中心門口,旁邊還跟著兩個保安,隨時防範來者的過激行為。
“各位大哥大姐,且聽我說一句。”陳運章說。
“這次事件不單大家是受害者,連同府悅公館也因為這一件事遭受了不小的損失。我們銷售傭金給了他們,渠道運作費用也給了他們,但現在他們也已經人去樓空,說實話,我比大家還著急。”陳運章說道,一臉的受害者表情。
“彆編那些鬼話騙人了!”
“對,對。你陳運章的名聲,我們也聽過,為了錢什麼都乾的出來。”
“我的兄弟姐妹們喲,我什麼都沒乾,就被你們戴了那麼大一頂——”
“帽子”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陳運章麵前的人雞蛋菜葉同步出擊,還有人群背後,一個大勺,一勺子的黃水甩到了,陳運章身上臉上,連同兩個保安跟著沾光。
陳運章下意識地縮到了保安身後,沒擦臉,隨後聞了聞衣服的味道,這是熟悉的衛生間裡的味道。
“你們……”陳運章說著,就著衣服擦了擦臉,繼續道,“太過分了。”
警笛聲忽然響了起來,聲音洪亮,好像就在這邊一樣。
眾人趕忙轉身,麵麵相覷,不是好像在身邊,是確實就在身邊。
三名警員,身著黑色全包行動服,腳上是行動靴,跟在他們旁邊的還有手持驅趕套裝兩名保安,也是黑色活動製服。
好家夥,一下子上升到安保層麵了,周義放大了視頻,想看看警員身上的字是特警還是武警,這個陳運章哪裡來的這麼大能量。
“乾什麼,乾什麼!”警員喊道。
伴隨著喊聲的還有哨聲,警員身上的字是“民警”,周義心放了一放。
場內前來討公道的人,麵麵相覷,不敢動一步,也不敢出聲,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都是乾什麼的?”一民警衝著眾人喊道,手一直指著眾人。
保安圍在民警身邊,防爆盾舉在前方。
“我……”站在前排的一位,開了口,卻說不出話來。
畫麵裡,陳運章被護送到了售樓部內,隻剩兩撥人兩撥人僵持,說是僵持其實是準備談判。
談判是雙方獲取預期利益的過程,但前來售樓部維權的人個個都是“倒了血黴”“吃了血虧”的,隻是言語上的安撫,那他們可以去找心理醫生,或者上一些成功學培訓課,在一聲聲“老板”“成功人士”中能夠暫忘煩惱,可當下是人人激憤,這裡麵有虧了幾萬的,有十幾二十萬的,還有賠上積蓄被“府城置業基金會”帶得團團轉的,那些集資想要炒房的,徹底輸麻了。
周義看著畫麵,數著人頭,同時也在腦海裡搜索自己的客戶數據庫,擔心自己認識的人也在當中。
到了另外的畫麵,已經過了有多半個小時,陳運章換了一副眼鏡,上身的衣服已經換掉,此時套的是府悅公館的文化t恤,他沒有表現出狼狽不堪,依然是那副不卑不亢。
這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陳雲章走到了維權的人群麵前,雙手舉到空中,一時間看不出是投降還是要壓一壓惱怒的眾人。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聽我說一句可以麼?”陳運章說道,聲調很高,但語氣很平。
“看看他有什麼招。”
“對,先聽他說。”
人群內作出了聽講的回應,個個都陸續閉嘴,但凶光還在,如果陳運章說得不好,他們怕不是要吃人了。
“今天這個結果,我明白,大家都遭受損失了,很遺憾,我能明白大家的感受,心心念念想著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結果卻遭了套路。其實府悅公館也是受害者,許多場合,我確實在場,那是沒有辦法,因為項目出自給他們辦活動,我必須前去站台,這個大家能理解麼?”
見眾人沒有回應,陳運章接著說,“這樣的局麵,很多內情,一些運作,包括我在內,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就是審查失職。”人群中的人喊道。
這就不妙了,審查失職?周義深知,老奸巨猾的陳運章,怎麼可能無利早起。
“對,你們都不知道的事,憑什麼讓我們這些客戶幫你們承擔風險!”
這些維權的人,怕是要被陳運章帶偏了。
“大家靜一靜,項目也有項目的處理辦法。”陳運章不該麵色語氣,掃視著眾人,說,“這裡麵每一位都是買房人,府悅公館確實失職在先,經研究決定,今天到場的所有客戶,如果還樂意相信我們府悅公館的,還有置業打算的,可以到我們的售樓部裡進行登記,我們的房源之中,有大家心儀的,住宅每一套優惠15萬,商鋪每套再降18萬,隻隻限今天到場登記的客戶,大家隻需要拿出與府悅公館跟買房相關的賬目材料,發票也好,收據也好,微信記錄或其他相類似的材料都行,這些房源還有我們特彆推出的保價協議,就是將來從府悅公館出售的房源,都不會比我們今天登記客戶低,你們的損失,我隻能儘最大努力做到這個份上,這也便是我能為大家爭取到的辦法了。
畫麵中的維權人員,一下子蒙了,這個操作,他們來之前可未曾想到過。
“絕了。”周義都忍不住要給陳運章點讚,這一單危機公關,換了是自己,也這麼乾。
“真有你的。”
周義退出了維權人員的畫麵,這項辦法一出,府悅公館大致上要化險為夷了,大方向是“房住不炒”,買房客戶的邏輯上會低於這個數,這是從朱廣亮那幾個客戶中感知到的,至於那些民間集資想炒房的,認栽吧。
就算最後追回來部分款項了,光解釋收入來源這一工作就夠那些小白集資者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