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何卿!
從離開地府的那天百事通就知道自己被找到是遲早的事,隻是沒想到會過這麼久。
那天,那個人出現在他麵前,手裡拿著那頁謄抄的生死簿,他告訴他,這個秘密或許永遠不會被發現,也就意味著他將長長久久地活在人世間,條件是他要做一件事。
“你認識尙輕?”那人問他。
“不認識!”百事通回答。
“回答得如此乾脆,連想都不想一下。你覺得我是什麼人,是可以被糊弄的嗎?”
於是,在那個人麵前他無法再否認。
“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明日子時,你家門前的巷子裡,尙輕會去追捕幾個亡魂,到時候你要佯裝醉酒晚歸,然後為她指路。你隻要指一條相反的路給她。就這麼簡單,便可換取永生的機會。”
如此條件,百事通沒有理由拒絕。於是,那天晚上他照辦了。隻是,昨晚那件事總讓他覺得心裡不踏實,便隔著院門偷偷往外看,他親眼看到尙輕被偷襲倒在血泊中。那時的他陷入了極度的震驚和恐懼,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小的謊言竟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所以,他懼怕尙輕,怕她報複自己,更怕麵對她時無處安放的良心。
尙輕回到四羽閣,安頓好鶴舞才離開,剛出無名居的地界,她突然加快速度,陡然轉身飛往雪羽閣。一處僻靜的林子裡,尙輕停住,衝身後說道
“跟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話音剛落,就見樹影晃動,落葉之中翩然飛出一隻黃蝶,落地化作人形,輕喚一聲“尙輕姐。”
“果然是你!”尙輕看著小夭說道,“從無名居到山下,再到剛才。我起初以為你是擔心你家閣主,現在看來好像並又不是。”
小夭見尙輕似乎有把話挑開的跡象,便也不回避,回答道“有尙輕姐在,我家閣主那裡自然不必擔心。”
尙輕笑了笑,“還真讓我猜對了?其實想來也真是可笑,我之前曾把墨羽閣的弟子逐一排查,怎麼就忘了墨羽閣之外還有你也是妖。想來是平常太過熟悉,竟然燈下黑給疏忽了。不過,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不是什麼桃木成精而是一隻蝶妖。”
“蟲類低微,即使成妖也不得重視。尙輕姐一身本領,今日才覺察也情有可原。”
“如此說來,你是承認那日與我交手了?”
“尙輕姐心細如絲。那日不辨敵友傷了你是小夭不對。”
“隻怕你傷得更重吧?”
小夭向前邁了一大步,“既然不是尊主的人,尙輕姐又為何依然對我充滿敵意?”
尙輕盯著小夭稍稍緩了緩,這才說道“你也不是無名居的人,還有必要一句一個尊主那麼小心翼翼嗎?”
說罷,二人對視片刻,都輕輕笑了,接著同時向前邁了一大步。
尙輕率先問道“小夭,你到四羽閣是為了什麼?”
小夭明白,對尙輕這樣的人若不足夠坦誠根本無法博得她的信任,更不要說合作了,於是應聲答道“《修元經》!”
小夭的坦白倒讓尙輕有些許吃驚,她於是說道“隻怕不是你想要《修元經》吧?讓我猜猜,蝶戀花,你的主子莫不是海棠山莊的公子洛?”
尙輕果然洞察秋毫,小夭自知既然邁出了這一步就不可能瞞得過她,於是坦誠道
“在尙輕姐麵前小夭永遠不敢撒謊。那小夭也想問一句,尙輕姐身後敢問是哪位高人?”
“你覺得我是那種容易受人差使的嗎?”
小夭深吸一口氣,在尙輕麵前她永遠缺乏底氣,卻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問道“尙輕姐也是為了《修元經》嗎?”
尙輕挑了下嘴角不置可否地將眼神轉向彆處。
小夭見狀不敢追得太緊,於是說道“不管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眼下我們的目標似乎都是密室,既然如此,何不攜手?”
尙輕看她那模樣笑笑,故意試探道“無論是無名居還是密室,我都來去自如。給我一個合作的理由?”
小夭依舊止不住內心的緊張,聲音裡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尙輕姐的本領小夭知道,隻是,你我都已上山多年,不想早點完成任務好離開這兒嗎?”
小夭說著頓了頓,重新組織了下語言,“而且,我發現了密室的一個特彆之處。這座密室設有妖孔。”
“妖孔?”這個詞勾起了尙輕的好奇。
“嗯。就是供妖逃生的緊急出口。”
這句話讓尙輕猛然一驚。昨晚從密室出來她的心頭就多了很多疑問,結合之前幾次出入密室的所得,這座密室的設計儼然仿照的是仙家機關、密室的格局,那本秘術她不僅熟記更親自修改繪製過裡麵的圖紙,而虛禹的模仿可以說刻板,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座密室就應該是三進三出三密室,十八道禦敵機關。可加上書房的入口怎麼算都還少一條通道、一座密室。仙家對這些十分講究,虛禹要學不該學得如此潦草。
現在小夭提到妖孔讓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如果這也算上一條通道,那就湊齊了三進三出,如此說來就還差一個密室,應該還有一個沒被發現的密室才對。而小夭告訴自己這個分明就是誠意的表示。
想到這裡,尙輕說道“你的提議我會考慮。哦,對了,化羽和鶴舞並不知情的。”
尙輕沒有回絕便是一個好的開始,小夭欣喜同時也領會到尙輕的意思,於是趕緊回道
“我知道。放心,我不會去打擾他們。”
化羽趕回無名居,正擔心一會兒如何避開那些巡邏和守備,卻驚訝於一路暢通,半個人影也沒遇到。
是自己走了狗屎運?還是尙輕已經提前幫忙清場了?顯然,化羽更相信後者。他走著走著,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可轉身看去又不見人影,也感覺不到絲毫異樣的氣息。一定是自己昨晚沒休息好,腦子抽筋兒了。
化羽如此想著,加快步子往回趕,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匆匆忙忙從裡麵往外走。化羽定睛一看,那衣衫飄搖,長發散髻的不是翠羽閣的鶯歌嗎?這麼早他怎麼會出現在無名居?往他身後望去,那個方向不是虛禹的臥房嗎?
黎明之時,衣帶鬆散從師尊的臥房走出,還一副急匆匆生怕被人發現的模樣。這畫麵讓化羽止不住生出許多遐想,難道說師父他好這口?不過,鶯歌姿容豔麗,身段窈窕,更有傳言說他雌雄同體,天生另類,若真這樣,被師父……也是有可能的。
天啊,天啊,天理倫常,神明保佑!化羽,你想歪了,莫生邪念,莫生邪念!化羽一邊默念一邊趕緊逃離,剛走到自己房門口卻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