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何卿!
“胡言亂語!你就是這樣詆毀你父親的嗎?”雲慎行氣得麵色發青。
雲拓卻來了勁,“夜邏國初建便立鬼氏為王,而今不過兩代。況,當今北境夜王乃央北皇帝陛下親封,父親若起不臣之心便是謀逆!”
“混賬!”雲慎行揚起的巴掌到了耳邊卻沒有落下,而是湊近雲拓壓著怒火低聲道
“鬼氏為王我自當忠心不二。可如今王座上的女人,她壓根就不是鬼氏一族的血脈。”
雲拓一驚,他沒想到父親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父親,據我所知,當年可是曾祖父將當今王上扶上王位的。”
“那是形勢所迫,我的祖父,你的曾祖父顧全大局的權宜之計。先王一生未曾婚娶,故而沒有後嗣。曾立其兄長威遠將軍的獨子為世子,不料世子早夭。先王彌留之際,夜邏都內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稍有不慎城內就會大亂。在那種局勢下,祖父為了維穩局麵才不得已擁立威遠將軍生前與外室所生的女兒為新王,就是當今王上。不過,這個私生女從來沒有被先王和威遠將軍公開承認過。”
雲拓側目看著父親,他的表情無比堅定,對自己所說的話篤定無疑。
就聽他繼續道“眾所周知,我們誌怪一族每一個姓氏都有其血脈相承的天賦,而鬼氏一族的天賦便是能夠驅策百獸。曾經幾次大戰,先王和威遠將軍就是憑借這一天賦幫助我軍克敵製勝的。反觀當今王上,她根本不具備這一天賦,彆說百獸,她就連自己的小玩意兒都擺弄不了。而其母族的天賦她卻繼承無疑。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她根本不是威遠將軍的骨血,這個王位本不該是她的。”
聽著父親言之鑿鑿,雲拓卻著實無法苟同,他看著雲慎行淡然回道“不該是她的就該是父親的嗎?私欲便是私欲,何必為其勉強找一個借口,反而讓人輕視!”
聽了此話雲慎行本該暴怒,但他卻冷冷一笑,“什麼借口不借口。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兒子,你與雲氏同命運,共興亡。彆以為那個女人是真的器重你,他用你不過是因為你姓雲!”
說著他拍了拍雲拓的肩膀,“想清楚了就給我回家!”說罷揚長而去。
雲拓站在原地,兩隻拳頭緊緊捏在一起,他不知該如何麵對父親麵對他的家族,簡簡單單做人不好嗎,為何要被欲望所主宰?有時候他真情願自己不是父親的兒子。
化羽躺在黑漆漆的地牢裡迷迷糊糊居然睡了個回籠覺,還做起了夢。夢中,白雪皚皚的山崖之上,他駐足遠眺。結了冰的湖麵上,一席紅裙正在劃著冰步翩翩起舞,宛若冰麵燃起的一團跳動的火焰。那是他護送荼蘼公主北上和親的途中,怎麼回到了那個時候?
身後傳來呼吸聲,是荼蘼來尋自己了,怎麼又追過來了,為何在夢裡她還是不能放過自己?化羽回過頭,站在身後的卻不是荼蘼。那一身白衣飄搖,臉上微微含笑地說道
“好久不見。彆來無恙?”
“是你?”化羽驚訝道。
“還是這麼沒規矩,又不尊輩分了?”
“小——小師叔!”
“你叫我什麼?”對麵的人笑了,紅唇皓齒,“我是你父親的女人,你該叫我什麼?”
“你——”化羽愕然,不知所措。
“我什麼?我來是想問問你,”對麵的人步步緊逼,“你的父親為你獲罪,這些年你過得可安心?你有沒有想過救他出苦海?你沒有!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小混蛋!”
說話間,化羽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利刃衝著他的脖頸橫切下來。
化羽猛然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他坐起身大口喘著氣。怎麼會夢到她,還是噩夢?他還清楚地記得最後一次相遇時的兵戎相見,她淩厲的身手對自己毫不留情。莫非,這百年來她心中一直如此記恨著自己,倘若相見,她真的會如夢境中那般將絕跡橫於自己頸上?
化羽正在心神不定之時,突然黑暗中劃出一道亮光,緊接著石壁上的火炬被點燃,四周一下子亮堂起來。
隻見一個瘦小的女孩兒來到他麵前,將手中的食盒放下。那女孩兒身材嬌小,梳著一對團子頭,看模樣頂多十五六歲,還是個娃娃。她一開口,聲音裡還帶著些奶聲,軟軟糯糯地說道
“王上命我給你送些水和糕點。”說著拿出一個水壺和一碟糕點,雙手舉著送到化羽麵前。
女孩兒的眼神天真無邪,但化羽卻多了個心眼,隻回了句“不用。”
“爺,您就吃點吧。不然,王上是要怪罪奴家的。”女孩兒可憐巴巴地看著化羽,兩隻手依然舉著,顯然都快端不住了。
化羽一把接過水壺和盤子往身後一放,“放這兒吧。一會兒餓了,我會吃的。”
“那你一定記得吃!”
“吃?”化羽心裡道,我是不想難為你個小姑娘。可我信不過你那王,她給的東西我可不敢吃!表麵上卻是點頭應“好。”
女孩兒於是起身準備離開。可能是她身材過於嬌小,顯得衣服偏大的緣故,一個不留神便踩在了裙擺上,整個人站立不穩一下子就撲在了化羽身上。
那一刻,化羽耳根子一酥,女孩兒甜糯的呼吸瞬間穿過他的耳鼓。他趕緊將女孩兒扶正。
女兒滿臉漲紅,眼睛都沒敢多抬一下,忙收拾齊畢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站起身。接著火光就滅了,女孩兒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化羽這才晃過神,那姑娘方才從哪兒進來的?難道這裡還有密道?他於是抹黑在石壁上尋找起來。誰知,還沒等他摸索出個名堂,頭頂的暗門竟然被打開了,同時一架索梯被丟了下來。
化羽可不想再顯露能耐,他老老實實地攀著索梯爬了上去,一抬頭,王座之上,那位冰雕一般寒氣逼人的女王正端坐著,懷裡抱著她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