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何卿！
看化羽那表情，鬼幽夜就知道他心中早有答案，便回道“好啊，願意請教。”
化羽這才說道“南城地勢較低，遇上雨天容易積水。”
他以為鬼幽夜聽後會說“看來在南城設農集的確不合適。”或者，回一句“這個原因？就這麼簡單？”
不料，鬼幽夜卻一言不發，她盯著那些高於地麵許多的房舍，緊繃著臉，漸漸攥緊雙拳。
化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他還沒整明白，鬼幽夜卻一轉身快步朝夜王宮方向返回。化羽一路緊跟，鬼幽夜始終一言不發，進了夜王宮直奔書房。化羽無詔不好進入，隻好在門外守著。
就聽裡麵哐啷一陣作響，似有不少文房四寶遭殃。這時，九善微微鐵青著臉走了出來，看到化羽劈頭就問“怎麼回事？王上為何暴怒？”
化羽一臉無辜，“我也想問呢。”
“行啦！”九善陰沉著臉，“王上讓你進去。小心伺候！”
化羽知道，這女人生氣的時候殺傷力是平時的十倍，何況屋裡的還不是普通女人。他隻好硬著頭皮入內侍奉。
一進去就看到條案上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還有鬼幽夜早先花心思描畫半天的夜邏都平麵圖也碎屍兩段掛在桌角。
化羽緊吸口氣，想上前問一句是不是自己惹怒的她，沒想鬼幽夜卻先說話了。
“他們可以跟我講！”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化羽一頭霧水，卻見鬼幽夜雙肩顫抖，她抬起臉眼圈泛紅，眼神卻像利刃，想要穿透一切，切碎一切的利刃。
“你——可以跟我講。”化羽竟不自主地走上前，他看著鬼幽夜的眼睛，懇切地說道。
“你告訴我南城到了雨天會漫水。我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你整日生活在夜王宮，外麵的事情不了解不是你的錯。”
“你不用替我找借口。當年，要在夜邏都建糧倉的時候我覺得南城合適，所有人都反對，但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他們為什麼反對。他們可以跟我講，因為南城地勢低，不可以建糧倉。就算我無知，他們也應該讓我知道我錯在哪裡。可是他們不，他們習慣反對，然後替我做決定。雖然，事後證明他們的決定通常是對的。可是他們想過嗎，我才是北境的王，他們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昔日是我年少，需要他們的經驗，需要他們的輔佐，可是後來呢，我長大以後呢？我已經一百多歲了，比他們很多人的爺爺都要年長。爺爺死了，有兒子有孫子，高門氏族一代接替一代為我打理江山。反而，一直沒有長進的隻有我。在所有人眼中，我依然是那個初登王位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
可是，憑什麼？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阻止我成長！”
鬼幽夜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在顫抖。
化羽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聽著，沒有人可以阻止你成長。你是北境的王，你也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王。過去種種都已經過去，你比他們的壽命長許多，所以從現在開始對你來說一點也不晚。”
“不晚嗎？”
“對，不晚！過去沒有接觸的現在開始接觸，過去不曾了解的現在去嘗試了解。他們能夠做到的你也一定能做到，而且會做得比他們都好。因為，你才是北境唯一的王。”
“謝謝你，蒼奈！”鬼幽夜說著竟然一把抱住化羽。
化羽一愣，但他沒有抗拒，因為鬼幽夜靠在他肩上的那一刻顯得是那麼脆弱，誰能想象偌大北境的王竟也有如此無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