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劍聽出話中有話,卻不明所以。
此時,斤兩轉過頭看著逸一說道“仙上,我入幻虛本來隻是找你去的。縱然於你眼中我卑微不堪,但畢竟師徒一場,心存僥幸你對我還是不會不管的。不過,眼下這局麵,估計你是什麼事也不會應我了吧?”
逸一冰冷回道“本來,我就不可能答應你任何事。從一開始你就打錯了算盤。”
“也對。這些年,我找過你多少次,求過你多少次,若是有心何須今日?醫仙翻起臉來可是比翻《修元經》都快。”
聽到“修元經”三個字司劍也是一驚,他為何將逸一和《修元經》扯在一起?於是厲聲問道
“虛禹,你是什麼意思?”
斤兩再次看向逸一,“醫仙,劍仙問我呢?”
看著那副嘴臉,化羽明白他這是還抱著一絲希望等逸一的反應呢。誰知,聽此言,逸一沒有做出其他反應,而是把身體一轉,背向他,不看也不說。
此時,逸一心中是暴雨來臨前的陰沉,他突然不想逃避了。
這一下,虛禹是要死心了,於是從斤兩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好吧,仙上麵前我不敢胡言,我叫旭羽,生父為人,生母為妖。我不想為妖故更名虛禹。
我和百裡孤本是堂兄弟,曾一同前往幻虛仙境求學。他進了奉仙門,我卻被拒之門外。本以為從此和仙門無緣,誰曾想奉仙門外,讓我遇到了醫仙。
他教我仙法,傳我仙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我從百裡家出來無處容身之時,是他為我指點五梅峰密室所在,給我容身之地,更傳授我仙家陣法。我這才得以半仙自居,不僅在五梅峰立住,還建四羽閣,招收門徒。
原本以為,仙師是惜才才格外厚待於我。漸漸才明白,仙師是要用我。
他傳我仙術條件是要我幫他尋找遺落在凡間的《修元經》。他將五梅峰密室告訴我,還教我機關陣法,一來是為了鞏固我的忠心,讓我對他唯有敬仰和感激,不遺餘力為他效命;二來,我的存在恰好能夠抹去他在五梅峰上留下的痕跡,那些他用幻虛仙術修建密室,以及在其中偷習禁術的過往痕跡。”
聽到逸一被詬病偷習禁術,君書玉一時情急,司劍卻一把將她手背按住,示意她冷靜,暫且忍住聽下去。
斤兩繼續道“隻要有一紙《修元經》真跡沒有找到,我對仙師來說就有價值,他就會幫我。當日,我被化羽重傷,不是我當真已經無力反抗,而是我看到他的眼色才故意掉落懸崖。這樣,我不僅可以脫身,而且,他一定會救我。
後來,無名居一場大火。化羽,你不是說見過《修元經》嗎?你被關的那個地方也被燒了個乾淨,就算藏著《修元經》真跡,也都化為灰燼了。好巧的一把火,其實應該來得更早一些……
自那以後,仙師便不再見我。無論我如何懇請,他都不肯再教我。
我自知,曾經做過很多錯事。每當仙師冷落我的時候,我就猜測是自己資質不好,修為不夠才被仙師嫌棄,尤其是久煉不成的靈元讓我自卑至極,幾乎瘋狂。於是,我就想,既然仙師可以通過修習秘術飛升,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嘗試?錯就錯在,我急功近利,不懂分辨,才一股腦什麼招數都學,做了一些讓我自己都不齒汗顏的事。真是悔不當初。
時至今日,我早已不再奢望與凡人平等修仙的資格,也不想著一定飛仙,我隻想修出靈元,縱然非人,能堂堂正正做回妖也知足了。
直到我在街市上看到化羽身著幻虛仙徒的服裝跟隨仙師左右。我以為,仙家改了規矩,妖族也可修仙了。這才鬥膽,借了這位師弟的皮囊,妄想仙師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我太天真了,我的存在實乃仙師的一枚汙點,他隻想毀掉也必須毀掉,怎麼還會給我機會呢?縱使我發誓隻想修出一枚靈元,往後定然不會再生事端,也無濟於事。
倘若,不是遇到化羽,不是劍仙駕臨,恐怕這些話我這輩子都沒機會說,那些過往罪孽也隻能一己背負一直到死了。”
“你說完了?”逸一陰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君書玉卻趕著問他“一兄,他說的是真的嗎?”
化羽看了看司劍,她的表情克製卻複雜,她的沉靜不是理智,可能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