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深陷地獄,這個姑娘卻又像光一樣,照亮了他,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抬頭仰望,這黑暗中唯一的那點璀璨。
他想,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從遇上這個姑娘開始,他覺得這薄涼人世,有了光。
她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救贖,又怎能褻瀆?
南晏眼中流光奕奕生輝,他快步跨到於緝熙眼前:“你隻要和她……”
“南晏!”於緝熙喉頭滾動,抬眼看著南晏,神色間滿是認真肅穆“我喜歡她。”
南晏一把扶住他的肩頭,激動道“我知道,所以你更……”
“我不會。”於緝熙定定看著南晏,眼底神情錯綜複雜,難以言表。
於緝熙渾身彌漫著淡淡的疏離,像是雪山寒潭,無波無瀾,無風無浪,那般的寂靜如死,唯有瞧見那個姑娘的時候,眼底才會煥發出一絲微弱的亮光。
他收斂神色,若無其事道:“南大夫身為醫道聖手,可是正人君子。”
南晏的喉嚨像是被哽住,啞聲道:“事關性命,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於緝熙的指尖微微蹭了蹭鼻尖,不置可否。
南晏見他一臉無所謂,不由得怒氣上漲,甩袖而去。
走了幾步又鐵青著臉走了回來,從醫箱裡取出幾個瓷瓶狠狠砸在桌麵。
於緝熙留步道:“南晏。”
南晏尚在氣頭上,唇角抿成線,顯然不甚耐煩的形容。
他與南晏兩世相識,倒是從沒見過南晏動怒。
南晏向來都是一幅儒雅的謙謙君子模樣,和他不同,南晏的君子風度刻骨入髓,渾然天成,沒有半分偽裝。
一時間,於緝熙心上湧現了幾分頗為難言的滋味,仿佛像是鈍刀將心上傷痕磨破割開來,陣陣酸痛發麻,刺骨難忍。
他壓下心頭不適,斂目道“程寅的事,查的如何了?”
南晏倏爾抬眼,顯然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於緝熙問的居然還是這些個身外之事。
南晏深吸了口氣,竭力叫自己平靜下來道“他尚未入薑國境內,暫時自然無礙,隱秘處除了那一路殺手,像是另外派遣了人護著程寅,要真動起手來,不太好說。”
程國七位皇子,程寅為浣衣局婢女所出,身份低賤,甚至派遣到薑國做質子,可見其不受重視。
可若真是個無關緊要的皇子,如何出的動兩隊人馬?
於緝熙接過其中一個瓷瓶,倒出藥丸吞咽入口,指尖在桌麵刮擦著,滿麵憂思道:“再盯緊些,至多不過半月程寅便可入境,入境之日便是動手之時……還有,得趁早增派人手去往邊嶺,我總覺得,程寅入境,以齊王的狼子野心隻怕早已蠢蠢欲動,何況齊國沈非,少年英才雖出身貧寒……”
不管想殺程寅的人為誰所遣,但目的絕不止於殺一個微不足道的皇子,隻怕是要挑動戰爭。
有什麼比質子入境即為人戕害,更好的開戰理由呢?
就算要動手的不是程國,隻要程寅出事,薑程聯盟必然瓦解,薑國不善於兵,齊國和楚國不管那個派兵來攻,都將容易百倍。
南晏握緊了拳頭,咬牙道:“你尚未入仕,便是入仕了,這偌大薑國難不成都死絕了?要你拖著病體去操勞?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於緝熙驀然失言,怔怔看著眼前向來以謙謙公子自居的南晏。
“你今日,怎失態至此?”
南晏雙目已然布上鮮紅血絲,隻覺一股氣壓在心口,幾乎要漲開來將他淹沒。
他拎起藥箱,轉身就走,彼時微風陣陣,帶起一點晶瑩水珠,在風中被吹散開來。
“你就折騰死你自己吧!”
誠然,南晏是沒見過於緝熙這種,現成解藥在眼前,還愣是拿命扛毒的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