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山林深處,飛舟速度漸緩,最終停在一座小丘峰頂。
飛舟內,陳木手持玉筒,神念外放,不停比對二者信息,但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奶奶的,我是往北邊走的啊,怎麼跑到這來了。”陳木喃喃說道。
話音未落,便見雲珠趕至,並停在側。
元清現身雲端,麵色肅然,沉聲問道:“陳兄不覺得該給元某一個解釋嗎?”
“解釋?什麼解釋?”話音入耳,陳木略感意外,隨之念頭一轉便又了然,笑笑回道:“啊,元兄是問為何要對那神煉宗弟子痛下殺手是吧?”
說著也離開船艙,來到外間。
“正是,”元清正色回道:“元某自問雖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也絕非嗜血好殺之徒。修道以來,所斬之輩,或為凶獸惡妖,或為奸詭邪修。像這般行蹤暴露便殺人滅口之舉,元某絕難苟同。”
“哈哈哈哈!”話音出口,陳木頓時大笑出聲,形容誇張,仿佛聽到了什麼極為荒誕之事。
元清眉頭微皺,不解問道:“陳兄何以發笑?”
“沒,沒什麼,隻是沒想到元兄竟如此,嗯,有俠義之心!哈哈哈哈哈......”陳木擺擺手回道,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見元清已顯出些許慍色,其終是止住了笑聲,輕咳了兩下,笑回道:“咳咳,那個,方才是在下想起了一件大喜之事,所以有些失態,還請元兄莫怪,莫怪哈。不過話又說回來,元兄雖然如此說,但動手之時可一點也不含糊呀。”
“哼,”元清冷哼一聲答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點道理元某還是懂的。何況彼時陳兄已然先一步出手,元某又如何能置之事外。”
“也是,”陳木嗬嗬一笑說道:“既如此,那陳某便給元兄講講這其中緣由。不知元兄對著神煉門了解多少?”
“神煉門在下了解不多,隻知其為靈門大宗之一,修習煉魂役鬼之法。”元清想了想說道。
“不錯,那想必這仙、靈二宗之分,元兄也是知道的吧?”陳木點點頭又問道。
元清頷首。
“好叫道兄知曉,這神煉門除了役鬼煉魂,還精擅搜魂之術,通靈之法。”陳木開扇輕搖,娓娓說道:“先前那人祭出魂幡,極有可能在暗中就已經通過通靈法將我二人信息傳了出去,否則以他區區築基中期修為,怎敢如此放肆,有恃無恐。”
“話雖如此,但這終究隻是陳兄一念猜測,如何取信。”元清淡淡說道。
“嗬嗬,元兄莫急,此是其一,還有其二。”陳木笑笑,繼續說道:“元兄可還記得那人說要帶我等去往監魂司,證明身份?元兄可知,入了那監魂司,就相當於將身家秘密和盤托出,稍有隱瞞或是違抗,立刻就有高階修士施展迷神甚至搜魂之術。如此,可還去得?”
“陳兄此言可有依據?”元清問道。
“嗬嗬,當然,”陳木自信回道:“隻要元兄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這神煉門可是以此為傲,大力宣揚呢。”
此言一出,元清頓時語塞,沉默不言。
陳木一聲脆響,將折扇收起,麵色淡然,語氣卻甚為沉重,緩緩說道:“修行路上步步艱險,我輩修士豈可將生死寄予他手,笑哉!”
“受教了。”話音落地,元清恭施一禮,鄭重說道,不過心中卻另有他想。
“這陳木所言確有幾分道理,但僅憑一點猜測便決人生死,也非我輩所為。可笑紅塵渾濁,世俗汙穢,凡夫俗子善惡不分,業障難平,原來放諸修行界亦是如此。說是清淨靈台,斷絕欲念,不過是一念剛平,一念又起;所作所為,無不是為了順心達意,求一個痛快。我如今雖有不願,但日後若是念頭有變,下手更狠也說不定。不過也無甚所謂,左右都是我,念之所起,劍鋒往之便是。”元清如是想道。
卻不知念及至此,竟引得星珠浮現,蠢蠢欲動;元清一驚,急忙運轉劍經,強壓下去。
而另一邊,陳木坦然收了一禮後便重新拿出地圖比對方位,並未發覺元清異樣。
片刻之後,其一拍腦門,懊惱道:“哎喲,我怎麼給忘了,這荒林內迷霧會阻亂神識!他奶奶的,這跟個無頭蒼蠅一樣竄了這些天,好在並不久,還不算太麻煩。”
“阻亂神識?”聽到其碎碎念,元清順口跟了一句。
“是呀!”陳木隨口應道,而後嘿嘿一笑,轉頭解釋道:“忘了給你說了,元兄,這靜夜林中有一孢子,名為迷迭菇。此菇食腐而生,噴吐煙氣以繁殖後代;煙氣之中暗香自蘊,謂之迷迭香。這迷迭香無色無味,凡人聞之,量少則意幻神迷,深陷幻境,數月難以自拔;量多則直接精元逆亂而亡;對於我等修士倒無甚毒性,隻是會擾亂神識,導致方向錯亂。當然,修為越高,受此影響就越小,據說修至結丹境界就完全不受其乾擾了。”
“原來如此,”元清若有所思,追問道:“那陳兄可有應對之法?”
“有是有,但我先要確認一下我倆現在在哪。唉,不是我說啊,這地圖是哪個老家夥弄的,也太有年頭了!這山,這水,他奶奶的,哪有一樣的地方!”陳木歎了口氣,抱怨道。
聽到這話,元清神色一動,拔地而起,須臾便回。
“陳兄,我等應是在鏡天以東,偏南兩萬餘裡處,若我推算不錯,再往南百餘裡當有一座隴家寨。”元清淡淡說道。
“隴家寨?我看看啊......”陳木喃喃道:“在這啊!好,好,那接下來徑直往北就行了。”
話到此處,陳木忽然念頭一轉,隨即反問道:“不對呀元兄,你是怎麼辨明方位的?快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