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的時候,二表哥許昱也曾帶著她去茶館裡聽說書。除卻那些老套的寫在書裡的故事,偶爾也有大膽的說書先生,敢議論本朝的事情。
她在那裡聽了許多元儷皇後和張庶人的故事,雖然總有誇大,可看如今太子峪貞靜公主在今上心裡的地位,便知道當年的情形,隻怕也並不會差了多少。
母妃和郡王妃亦是如此,縱是妾室,得父王寵愛,郡王妃又素來與父王夫妻不睦,郡王府中的下人多有更畏懼奉承她母妃的。
無論哪一位許妃得寵,她都是直接或是間接的得益者,真的有資格站在正義的那一邊,來教訓其實與她母妃一無二致的許莞南,嗎?
“表姐覺得這是拜高踩低,可我覺得不過是因為人站在屋簷之下,總要心甘情願的低頭而已。太子妃為人寬厚溫和,有這樣的嫂子,是我的福氣,等到將來,也是天下人的福氣。”
“說到底表姐要如何,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是東宮的事情。同樣的,我到底是要回永寧郡王府裡去的,表姐也沒什麼必要來乾涉我。”
許莞南盯著她看了片刻,而後道:“這一番話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她寬厚溫和?你到底對她有幾分了解。”
景瑚迎上她的目光,“我對太子妃沒有多少了解,正如我對如今的表姐也沒有多少了解了一樣。太子妃說的不錯,表姐月份漸大,還是少些走動為妙。”
許莞南在昭永九年的時候就離開了燕京,跟著她的母親去了江南她父親任上。再回來,未有多久就成了太子側妃。
年歲差的多,相處的也少,要說有多少熟悉,其實真的沒有。隻是曾經有幾次,在她還是風光得意的太子側妃的時候,她跟著她母妃一起見過她幾次而已。
交淺言深,多說亦是無益。“若表姐沒有彆的事,我就先走了。祝願表姐一切順利,早得麟兒。”
這句話是真心話,彼此爭寵,互相傾軋,都是後麵的事。
許莞南與她也沒有彆的話說,點了點頭,輕蔑的揚了下巴,便轉身扶著侍女的手往綺年殿的方向去了。
景瑚望了片刻,便也自去走她自己的路。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從前那樣高興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是她胡攪蠻纏占住了理,她卻並沒有覺得有多少歡欣的情緒。
從去年後半年開始,她又長高了不少,經曆的事情更多,也不再如從前一般隻圖快意,不去思考對錯了。
她在往貞寧的住處走,等和她告了彆,她也要結束短暫的放風,回芳時軒裡關禁閉了。
景瑚才出了這一側的甬道,便遇見了一個穿著鬆青色直綴的年輕男子,是柯明敘,即便是背影她也不會認錯。
她和他的相遇已經不再如去年一般頻繁,每次都是要以月份來計了。
無論是何時,她都想見他。景瑚沒有再想什麼,方才的不快一掃而光,她忍不住笑起來,提起裙擺,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