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瑩的神色很慵懶,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篤定,仿佛她對所有的事情都胸有成竹,仿佛是一個已經進士及第,學富五車的士子在考校一個剛剛一隻腳邁進學堂的童生。
“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景瑚坐直了身子,“那瑩姐姐的意思,是覺得我明知故問了?”她站起來,走到謝池瑩身後,把兩隻手都搭在她肩上。
謝池瑩平日裡用的都是桂花製的發油,清香撲鼻。隻是和此刻自然的香氣比較起來,還是遠遠有所不如的。
“讓我好好想想,這幾日你和我表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先是我同你在許家的花園裡下棋,被我表哥驚擾,那一天你很不高興,恐怕在心裡將我表哥認作是個登徒子。”
“而後就是一起出門去茶館聽說書,你同我表哥坐的很近。夜間去遊湖,一同見了螢火飛舞的情景。就是在那時候,我開始覺得你們的關係很好,超出了我的認知。”
“怎麼我表哥如今說話竟然這樣有水平了?和你一起聽說書,說過幾句話,就完全改變了你對他的印象,甚至如今……成了這樣?”
許旻在景瑚麵前可不是這樣的,話也不多,遠沒有許昱有趣。她對許旻最多的印象,無非是他喜歡觀星,甚至有些著魔,是個奇怪的人罷了。
謝池瑩握住了景瑚搭在她肩上的手,“那自然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人心中的感覺,也並不是能用言語描繪的清楚的。隻是我也從沒有想過,朝令夕改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身上。”
她回頭笑著望著景瑚,“你是在奇怪,為什麼我昨日在馬車上還信誓旦旦的和你說我和你表哥是沒有可能的,隻能做好朋友,第二日午後就在許家的花園裡私下相處,在邵家也還是如此吧?”
景瑚誠實的點了點頭,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從前認識的謝池瑩,不論私下如何,在旁人麵前永遠是克製而自持的。
要讓她改變,至少得是寧六郎和她妹妹謝池容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才行。
“我覺得我好像不需要給你什麼理由,非要說的話,因為我想尋找一個出口,不想在不應該認命的年紀就認了命。如果我和寧六郎的事情能成,我浸提絕不會起這樣的念頭。”
“可既然這件事做不成,我為什麼不把它想象成上天給我的機遇,給我機會逃離我原本應該走向的生活,那種我其實一直都是在忍受的生活。”
景瑚完全能理解謝池瑩在說什麼,這實際上也是她希望她能過的生活。她和她姐姐謝池矜都是一身反骨的人,在大家大族裡生活,表麵上端莊大方,甚至低眉順眼,不過是她們比彆人更聰明,懂偽裝罷了。
隻不過謝池矜沒有這樣的機會,她或許就會嫁入某一戶和她們家家勢相當的人家,繼續在拿一張麵具之下過日子。可是謝池瑩有機會,她終於決定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抗爭一次了。
可是——
“瑩姐姐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並不覺得是錯的。可你和我表哥不過才相識幾日,你就那麼確定,那個人會是他?”
謝池瑩站起來,和景瑚麵對麵,她看起來已經下定了決心,為自己下定了決心,“小縣主和我表哥是如何相識的,你又是如何決定的,不必我提醒小縣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