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燃很快便回到了湖岸邊,在景瑚的另一側坐下,笑著望著景瑚。
景瑚隻作未覺,偏著頭看著柯明敘。其實她倒是巴不得邵亦燃不要出現,也就坐實了她方才在心裡罵他的話,這時候倒又出現了。
景瑚不理會邵亦燃,柯明敘卻隔著景瑚和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景瑚心裡不屑,可這是柯明敘待人之道,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便聽邵亦燃道:“小縣主,方才我見你望四周張望了一下,可是在尋我?我隻是去吩咐了一下等候的舞伎,令她們過來獻藝而已。請小縣主耐心等一等,她們馬上就會過來了。”
景瑚才不是在乎他呢,不過是找個理由,在心裡鄙視他一番罷了。她也不在意什麼表演,任它再好,難道還能好過宮中的不成?
當下便有些不客氣的道:“我倒是並不在意什麼表演,我不過是覺得有些稀奇罷了,第一次見到主人家請客,自己卻不知道去做了什麼。”
邵亦燃撓了撓頭,陪笑道:“彆院裡的舞伎平日懶散慣了,也就是過節時才出來獻藝。今年中秋的這支舞,是根據我的想法編排的,臨時又有些想法,所以才又去吩咐了一生,倒是怠慢縣主了。”
他這樣一說,景瑚心中的不屑之意就更濃了。好好的讀書人,不以四書五經為業,不以詩詞歌賦為趣,卻喜歡編排什麼用以娛情的舞蹈,還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紈絝。
景瑚輕輕冷哼了一聲,又動了動,半個身子都朝著柯明敘。邵亦燃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又惹了景瑚不高興,隻好尷尬的笑了笑。
反是柯明敘望了他一眼,令他不必掛懷。
很快便有一個丫鬟上前來,在邵亦燃身旁耳語了一陣,見他點了頭,那丫鬟便退了下去。
又過了片刻,一陣香風襲來,蓋過了空氣中原本若有似無的桂花香氣。一群穿著舞衣的舞伎魚貫而入園中,一個接一個輕巧的躍上了湖岸四處的木板之上。
她們身上都有絨毛裝飾,頭發梳成淩虛雙鬟,很像是景瑚小時候看的有插圖的故事書上月中姮娥的模樣。
手中也都提著琉璃燈盞,上麵繪著月兔,六麵均是不同的紋樣,用手一撥,琉璃燈盞轉動起來,便如月兔在其上奔跑一般。
樂伎仍在湖心島上,此刻也轉了調子,不知奏的是什麼,景瑚從未聽過。這歌聲一出來,便是湖上的舞伎技藝再高超,也黯然失色了幾分。
又有歌伎唱來:“晚雲收,淡天一片琉璃。爛銀盤、來從海底,皓色千裡澄輝。瑩無塵、素娥淡佇,靜可數、丹桂參差。玉露初零,金風未凜,一年無似此佳時。露坐久,疏螢時度,烏鵲正南飛。瑤台冷,欄乾憑暖,欲下遲遲。”
景瑚從前很少仔細的聽人歌唱,今日聽了這位歌伎一曲,又有這樣多的新奇景色,一時間也聽的住了。
這首詞上半闋描繪的是月出於海中,明月光照耀千裡的情景,又有月下丹桂,靜靜的結起了冷露。
很快轉入下半闕,“念佳人、音塵彆後,對此應解相思。最關情、漏聲正永,暗斷腸、花影偷移。料得來宵,清光未減,陰晴天氣又爭知。共凝戀、如今彆後,還是隔年期。人強健,清尊素影,長願相隨。”
免不了傷懷與人分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