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越是煩躁的時候,腿上的傷就越是疼。陸太醫囑咐她平日要注意休息,可她從江南回來之後,哪裡有一日是能安安心心在房中休息的。
從前隻是郡王妃偶爾找她們麻煩,永寧郡王不待見她們母女,可到今日,她母妃也要走到她的對立麵上了。
棲雪閣一如既往的鴉雀無聲,景瑚瞥了一眼茶房,尋香正一個人坐在裡麵煎藥。她的神情很專注,並沒有注意到突然過來的景瑚。
若按平日,這時候的許側妃應該睡著沒有多久,此刻她卻就坐在床邊的美人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
看見景瑚進門,半點驚訝也無,“瑚兒這時候過來,可是來母妃這裡拿你的壓歲錢的?母妃沒有準備什麼,你很快要辦春宴了,隻找出來一對羊脂玉的鐲子,自己過來拿吧。”
景瑚就站在門口,也並不願意走進去,她忽略了許側妃方才說的話,“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執著於將她嫁給許昱,與柯明敘相比,他差的實在不是一星半點。
即便許側妃不喜歡柯明敘,不喜歡柯太師府,也不一定非要把她和她向來隻當做兄長的人湊做一堆的。兩個人都不情願,將來的日子,要如何走下去。
“不為了什麼,不該留著的東西,就不要留著。不該存著的念想,也不應該存著。”許側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從前她養尊處優,一雙手也保養的很好,總是塗著鮮豔的蔻丹,將近四十的人,也和十幾歲二十歲一樣。
而此時她知道自己是老了,就連指甲上也泛不出一點粉色,蒼白的就像她的臉色。
她是老了,一輩子也就是如此了。可是她的女兒還年輕,不能走錯一步。
“母妃,我是不會嫁給許昱的。”景瑚站在原地,把昨夜她對許側妃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哪怕我也沒有可能嫁給柯世兄,我也不會想著要嫁給許昱。”
“我不過把他當兄長,當玩伴,他也如是。哪怕是我身邊的丫鬟,都比我跟他在一起更有看。您究竟是為什麼會覺得我同他在一起能過的好的呢?”
“隻因為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二舅舅對您的疼愛麼?可是您彆忘了,我們母女,和二舅母母女之間發生過什麼事。”
“許雁珈再不好,那也是她女兒。您要她的親生兒子娶我這樣一個兒媳,又何嘗不是在剜她的肉。”
景瑚心裡明白,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誰也不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她在許家的時候崔氏待她好,不過是看在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情分上,看在她自己的良好教養上。
許側妃望住了景瑚,一字一頓地道:“剜她的肉,總好過剜我的肉。你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你二舅舅決定的事情,她就是再不情願,又能如何?”
“上次許雁珈的事情若是我堅持,她也早就得了一封休書了。”
景瑚從未覺得許側妃如此的不可理喻,一時間也口不擇言起來,“您真的以為這麼多年許家在江南平平安安是拖了您的福麼?是靠你一個郡王府的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