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敘行色匆匆的離開了偏殿。他的人生有太多的東西,景瑚隻是很小的一隅。便如此刻,他要去照顧柯明碧,要去做他原本該做的事。景瑚也隻能一個人呆在這裡。
柯太師要幫著永寧郡王造反,他們兄妹早已經知道了。默默無言,隱忍不發,背後做了一千件事,一萬件事,就是在等著今日。
而景珣一定也是知道的,萬將軍病的如此湊巧,還讓資曆不足的景珣頂上了禁軍統領一職。皇城為網,景珣也是織網之人。
景珣知道,景珅知道,景現是無人會去理會的,隻有她不知道。他們都是英雄,或是一意孤行的支持著自己的親人,或是以江山社稷為念,大義滅親。
隻有她是個傻子,隻能隨波逐流,什麼都做不了,甚至要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家人一個一個死去。
景瑚坐在長榻上,推開了窗,月亮漸漸西沉,繁星晦暗,有許多的人都在睜著眼等著天明。桌上的熱茶漸漸的冷卻,一絲熱氣也無。
景瑚周身都被寒風籠罩著,可是她不想將窗戶關上。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月亮,隱沒在雲層中,而後日出,它終於消失在了太陽的光亮裡。
呼喊之聲如地動山搖,一下子傾入景瑚的耳中,她忍不住顫抖起來。這一場戰鬥已經開始了,同時也宣告著很多事情的結束,誰都沒有退路了。
“吱呀”一聲,偏殿的門被推開了。她甚至不敢去看進來的人是誰,自顧自的捂著耳朵,蜷縮在偏殿的角落裡。
柯明碧緩緩的向著景瑚走過來,“我祖父已經被扣押在樗元殿裡了。”
景瑚仍然捂著耳朵,她不想聽見任何的聲響。她控製不住自己的顫抖,鋪天蓋地的恐懼纏繞著她,讓她隻能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柯明碧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她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明明病弱,看起來已經弱不禁風,攥著景瑚的手卻仍然十分有力。
“你父王帶著他可笑的軍隊進了宮門了,如今已經被你三哥哥的部下團團圍住了。你大哥哥也在裡麵,他們今天都走不出去了。”
景瑚拚命的想要從她的手中掙脫,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已經全都知道了……”
柯明碧鬆開了手,看著景瑚匍匐在她腳邊,一邊大笑著一邊落下淚來。
“你父王打的好主意,讓我失去了我的家人,沒有娘家,也沒有婆家。冱哥兒更是可憐,從出生起就沒有父親,到如今,母親也很快就要不在了。”
她蹲下來,扯著景瑚的衣服,“你們要用什麼來還……用什麼來還?”
景瑚一直處在極度崩潰的狀態當中,任由柯明碧撕扯著她的衣服,抓亂了她的頭發。偏殿裡的聲響蓋過了殿外的,她的內心反而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平靜。
柯明碧的力氣很快就用儘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一口血直接吐在了偏殿光潔的地麵上。日光照進殿中,照亮了柯明碧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