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也還是在為繡娘的事情發愁,她請了幾位自稱曾在江南大繡房中供職的繡娘,可繡出來的結果,都不儘如人意,開張許久,能賣出一些衣服,隻是因為上麵的花樣是景瑚自己畫的,尤為特彆而已。
常常有客人惋惜,這樣好的紋樣,布料也好,若是繡工能再好一些,那她們就可以穿著出席春宴,或是其他更重要的場合了。
景瑚每隔一兩日就要去店鋪中坐坐,明明已經是最好的地段,最好的鋪麵了,店鋪裡卻總是門可羅雀,掌櫃夥計加上她,比進店挑選衣服的客人還多。
又到了梅雨季節了,景瑚坐在店鋪的窗前,百無聊賴的看著雨絲。江南的雨,總是纏纏綿綿沒有儘時,即便它停下來,漫步在路上,還是覺得渾身上下都是濕的。
燕京是不一樣的,燕京的雨總是下的很急,她隻要在屋子裡耐心的等一會兒,就可以出門去尋彆人玩,或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看什麼都新奇。
可是如今她很有耐心,卻再也沒有那份出門閒逛的輕鬆心思了。
有人在店門前收了傘,將油紙傘放在一旁,慢慢的踏進了店中。“柯世兄,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景瑚站起來,朝著柯明敘走過去。
這半年以來,她又長高了許多,如今已經超過他的下巴了。他不再和從前那樣忙碌,一個月總要來拜訪許家兩三次,來探望冱哥兒。有時候她在,有時候她也不在,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要做一門生意,就算萬事俱備,她也是要花很多很多的心思的。
這些事情占據了她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一恍然過了十天半個月,她根本就沒有感覺。可是隻有她想起他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再淡忘對他的感情。
有些東西是在隨時間淡去的,她能察覺到她身上的傷口在愈合,可也有的東西,隨便時間怎樣流逝,是曆久彌新的。
柯明敘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直綴,袍角繡著幾叢墨竹,格外的顯眼。他的人也從來都是這樣黑白分明的,白皙的是肌膚,點墨的是綰的一絲不苟的青絲。
他靠近了她,杜若的香氣縈繞在她周圍,“我去許家探望冱哥兒,他們說你在這裡,所以也想過來看看你。”
景瑚低頭笑了笑,“我們去後麵說話吧。”
店鋪之後有一個小院子,也專門有一間會客的廂房。
他們一起朝著那間廂房走,雨絲順著屋簷落下來,點綴成珠簾。“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下。”店鋪的生意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大約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廂房的對麵就是繡房,十多個繡娘在一起,上下飛舞著手中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