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與孽緣!
第七十四章、中秋節,你好
奶奶走了。
我們的日子還在路上。
眼見的中秋節就要到了。我們一家人雖也對月思故人,但家庭月餅的香氣兒顯然又升騰起了幸福的味道兒。
晚上,我、爸爸媽媽、三個妹妹都在家中各忙各的。我在備課,三妹四妹在忙活著做自己的作業,小妹妹在趴著頭瞧著她們,趁機做個小動作,引起了兩個姐姐的嫌棄,“先去自己玩好吧?一會兒咱一起做個遊戲。”
小妹在咧著嘴笑,好像為自己的作業少兒寂寞得難受。
母親在拆洗我們的棉衣。
“人的生老病死是天道。誰也難免其俗,我們還得繼續過好自己的生活。”父親依然坐在八仙桌旁邊的圈椅裡感慨地說。
“是啊,這眼見後天就是中秋節了,孩子爸咱們得給孩子們做點月餅啊?”母親忽然抬起頭看著父親說。
“就是啊,那是必須的吧?”我接了一句話。
小妹妹聽說月餅立馬跑出來,“咱家有月餅嗎?我想吃。”還使勁咽了咽唾沫。
“小饞蟲,忘不了你的,沒誰吃的也有你的。”母親說。小妹是母親四十一歲才生的,就因為爺爺奶奶重男輕女的思想,就決定再最後賭一下,是不是“絕戶(農村對沒男孩的家庭的包含蔑視的稱謂)命。結果就有了“五朵金花”。
“明天我就去商店買幾個月餅吧?”父親說,“今年不自己做了。他奶奶也沒了,你一個人做起來太麻煩!人家賣的也挺好吃的。”
“這樣也挺好。我地裡的活兒也不少哩。”母親表示讚同。
我聽著聽著,不禁想起了去年的中秋節,我在學校美術作品展中參賽的《貂蟬拜月》,還有有關的那些人,那些事兒。我不禁有些走神兒了。
從那兩封信後,我沒有給誰回信,到現在管少童、王朔再也沒有來信了。我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有些失落呢?
中秋節的那輪明月啊,你還好嗎?
“小薇,你有書信,今天下午在喇叭裡喊了。”父親忽然說道,“我一忙起來就沒去拿。”
“哦,明天也晚不了。”我儘量保持平靜地輕聲說道。心想,我可不能讓父母知道我的這點兒小心思。
“你奶奶給你的遺言,你得好好想想吧?”父親說。
“我想過了,可是又能怎麼樣呢?”我抬頭看了一眼父親。
“我和你媽都老了,你的幾個妹妹也很快長大成人了。你不要考慮我們太多。你自己的日子更長啊”父親意味深長地說。
我知道父親在說什麼。我低頭繼續看著眼前的語文課本,上麵的字晃來晃去的,怎麼有點看不清楚呢?
母親說“高家這次她奶奶事兒上來人了嗎?”
“那誌剛是來祭拜了,但是他家沒有隨禮。”父親說,“我記得他弟弟結婚你不是去隨禮了嗎?”
“是的哩。”母親輕聲說,同時用眼睛餘光掃了我一眼。
我心裡五味雜陳,隻能靜默不語,裝作沒聽清楚。裝聾作啞的還好難受啊!我使勁挺了挺腰,站起來走出門去。
抬頭看天,雖然不是十五,但月亮還是很亮,照在庭院裡,它就那麼悄悄地瞧著,瞧著。庭院裡那棵老棗樹今年結的果實還挺多,棗子有的紅了半邊,向陽麵的棗子有的甚至全紅了。我想中秋節了,我家又可以打鮮棗子,春節也就有醉棗了。真好!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我忽然想起了蘇軾的詞。蘇軾與蘇轍兄弟情深,蘇軾中秋懷子由,喝得酩酊大醉,發出千古一絕唱。
而今年的中秋節,我心裡最懷念的是誰呢?那個最想念我的又是誰呢?
人們總是說天上的月老會牽紅線,有緣人終成眷屬,如果如此,哪還會有李清照的悲戚憂傷?!
仰頭看著天,我想起了高誌剛,在這樣的月夜,他會做些什麼呢?越想越想不出,我腦海裡是一片空白。我實在想象不到他如今的模樣兒。這時的我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女孩兒,在幽深的樹林裡徘徊著,徘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