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承雲曲!
眾人環顧四周,整個扶桑之島依舊沒有一絲聲音,十分寂靜。
濃霧漸漸地散開,眾人這才真正地看清,原來島的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無比的樹,環繞著那棵巨木儘是綠色草地,看上去十分地柔軟。眾人皆是不由地道著驚奇,在九州四極,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樹,再抬頭望去,那樹的頂端直插雲霄,根本無法看到最高之處。
“這棵巨木便應是扶桑之木。”相柳說道。
連山想起了那日與騰渀氏大巫空應囚離彆前夜,空應囚曾百般囑托青烏之事,連山覺得,相較於其他,此時還是應該先完成此事,那青烏幼鳥就算是活不長久了也應再見那另一隻青烏一次。可是扶桑之木茂密通天,一眼望去,是不可能找到青烏之巢的,究竟應該如何是好呢?
連山望向相柳,相柳也是無奈,隻好說道“眼下彆無他法,先走近扶桑之木再尋辦法吧。”
於是,眾人不再多做停留,小心地走向扶桑之木。此時唯一的聲音,隻有眾人的腳步聲,離開了岸邊後,竟是連海水的聲音都消失了,島上的一切仿佛都被隔絕在了迷霧之中。寂靜總會使人產生不自覺的恐懼。
空幽曇望著竹籃中奄奄一息的青烏幼鳥,心中已是非常的著急,不斷地抬頭望向扶桑之木,希望能在巨大的樹枝上看到青烏的巢穴。空有靈小心翼翼地跟在空幽曇的身後,不住地四下張望著。
扶桑之島的景色是全然不同於九州四極的,亦不同於世人眼中普通海島的模樣。
整個島一直籠罩在雲霧之中,更是有一圈巨大環狀的雲圍繞著扶桑巨木,似乎從未消去過一般。島上生著的綠草亦完全不同於九州四極的草,柔軟的草葉看著似比柳葉更柔軟,草葉邊生著細軟的草絮,顏色更盛春日所見的第一縷新綠。島周那細白的沙灘更像是為整個扶桑之島圍上了一圈銀環,美輪美奐,讓人覺得不似人世間。
那巨大的扶桑之木更是叫人驚奇,無儘的樹枝自巨大筆直的樹乾上交錯生出,向著各個方向不斷延伸,繁茂地生長著。倒像是它早已在此,更早於神明創人,與九州四極同生。古籍之上稱這裡是東之極,亦絕非戲言。
眾人驚歎於眼前看到的一切,唯獨連山一幅走神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蜉蝣隻是跟在眾人的身後,麵無表情,仿佛如此驚奇美景也喚不出他心底的一絲感歎。
相柳轉頭看著連山的模樣,亦是忍不住輕聲歎息。終於還是來到扶桑之島了,連山終是要直麵他自己,也許一切不會如蓮所想的那般,更不會如連山自己所期待的那般。
眾人各懷心思地向前走著,一時間竟都不知道將要走向何處。
突然,空中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嘶鳴,打破了整個扶桑之島的寂靜。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嘶鳴之聲所驚,不禁抬頭望去,隻見一道陰影從雲霧中快速地劃過,再次消失於雲霧之間。眾人心中皆是猜想到了,那嘶鳴而過的陰影便應該是另一隻青烏了。
不等眾人再於霧中尋找青烏的蹤跡,一道道的閃電忽而生於濃霧之中,黑雲不斷湧起,一道道閃電向著地麵毫不留情地劈下,那情景仿若就如同‘黑雲吞海’時的那般,並無二致,閃電所劈之處立即燃起黑色的火焰,如此密集的閃電不斷劈下,很快便將眾人包圍在黑色的烈焰之中。
雲霧之中不斷傳來青烏的嘶鳴,伴著巨大的憤怒,清晰無比地傳到了每一人的耳中。
果然如同空應囚所言的那般,神獸之怒並非尋常世人所能承受,這般通天異能若非親眼所見實非世人所能想象。
一時之間眾人無處可躲,空幽曇亦毫不猶豫,將手中的竹籃遞到了空如風的懷中,立刻默念巫咒,打開了一個微藍色的光罩,將眾人都保護在結界之中。
可是空中的閃電越來越密,每一道閃電皆是劈向了結界之上。空幽曇畢竟隻是個年輕的巫者,巫法再強,也無法抵擋無數的閃電,眼看著就要力竭而無法繼續支撐下去。空有靈害怕地流下了眼淚。空如風也是默念巫咒,與空幽曇共同支撐著結界。
竹籃之中的青烏幼鳥聽到天空中傳來另一隻青烏憤怒的嘶鳴聲後,亦是輕輕地睜開了眼睛,不斷地低啞嘶鳴著,回應著另一隻青烏,眼神中除了往日的恐懼,亦是出現了從未見過的歡喜之色。青烏幼鳥不斷地嘗試著撐起身體,但終究是徒勞的,此舉隻是無意義地消耗著它殘餘不多的生命力。
最終,青烏幼鳥癱倒在竹籃中,斷斷續續地低鳴著,聲音中儘是不甘。
“停下吧。”驚雷閃電之中,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這短短的一句話即便是在驚雷閃電中傳出,亦是清晰無比,仿佛一道清泉直透人心。
雲霧之中亦伴隨著青烏不甘地嘶鳴。
頃刻間,結界四周劈下的閃電已經消失不見了,唯有地麵上被劈焦的痕跡,觸目驚心地顯現出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多麼的恐怖,結界之外黑色的烈焰也緩緩地熄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