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承雲曲!
伴著幽幽月色,那白荊城南門外棚屋中的哀泣更顯淒涼。
連山三人見那幾個衣著不似流民之人模樣凶惡又進了一間棚屋,便跟了上去,走到剛才那棚屋之外。
草門之上的柴草落了一地,一看便知就是剛才那幾人踹門所致,屋內局促狹小一目儘收。
隻見那棚屋內的地上挖了個淺淺的土坑,裡麵燒著枯柴。一個中年漢子蹲在角落裡埋著頭,肩膀微微聳動著,三個不大的孩子坐在土坑邊上,眼神木楞地看著燃燒的火苗,另一邊的角落裡,鋪著一張草榻,一個老人靠坐在草榻上悲慟大哭。
除此之外,屋內彆無其他。
蜉蝣輕輕敲了敲草門,站在門口問道“屋裡的大哥,這是發生了何事?”
那中年漢子聽聞有人說話,便將頭抬起,眼中含淚看著蜉蝣,輕輕地搖了搖頭。
一旁的連山見此,便三兩步走到那中年漢子的身旁,問道“可是剛才那幾個人欺負你們?”
角落的老人聞言哭聲更是悲傷,三個孩子卻是愣愣地看著連山。
相柳卻是轉身走向了其他的棚屋。
見那中年漢子又埋下了頭,蜉蝣便走到了那老人的身旁蹲下,關切道“這位老翁,敢問您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
那老人抬頭看了蜉蝣一眼,抹了抹臉上的淚,抽泣道“多多謝公子關心。隻是我們這些流民的事兒您您還是彆問了”
此言一出連山與蜉蝣更是迷惑,流民的事,會是什麼事?
“悲戚傷身,您多保重身體。確實是我冒昧打擾,隻是我聽聞大片的棚屋中幾乎儘是哭聲,所以才有此一問。”蜉蝣對那老人解釋道。
那老人聞言卻依舊是隻哭不語,連山站在一旁看著更是焦急。
半晌,忽是有一個孩子走到了那中年漢子的身旁,輕拉著中年漢子的衣袖,呢喃道“父親,我餓”其他兩個孩子卻是依舊愣愣地看著土坑裡的火苗,使勁地咽著口水。
那中年漢子將頭埋得更深,低聲抽泣不斷。
“小花,過來。”那老人哽咽道。那叫小花的孩子聞言便鬆開了中年漢子的衣袖,向著老人走了過去。
隻見老人從懷中摸出半個生黴的糠餅,遞向小花道“乖,拿著吧,去跟哥哥們分著吃。”小花看著那半個生黴的糠餅半晌,忽是大哭道“爺爺,小花不餓了”
那老人焦急道“小花不哭,乖,快拿著吃吧。”
隻是小花依舊搖著頭。
棚屋內,昏暗的火光,充斥著無儘的悲傷與壓抑。
蜉蝣見此一幕心中忽是一痛,仿佛從前與母親在那荒山之上的情境再次浮於眼前。連山卻是轉身跑了出去。
那中年漢子忽是起身,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對著那老人說道“父親,我這便去找他們。”
“兒啊,你不能去。你若去了,這三個娃可咋辦啊?”老人激動著哭嚎道。
那中年漢子低下頭,轉身便欲走出棚屋。
坐在土坑旁的兩個孩子見此,立即跪在那中年漢子的身前,說道“父親,您將我們送去吧。爺爺與妹妹離不開您!”
蜉蝣再是按捺不住,走到那中年漢子的身旁,急道“這位大哥,若是你家中困難,可否告知於我。我確是真心想幫助你們的。你這般模樣似是要離開,可是如此這般,你的父親與孩子們該怎麼辦?”
那中年漢子大哭道“這位好心的公子,我感激你的一番好意。隻是我家中的困境卻是無人能幫的”
蜉蝣彎腰將那中年漢子身前的兩個孩子扶了起來,又拉著中年漢子說道“這位大哥,你先彆著急,能否將事情告知於我,我定會儘力相幫!”
那中年漢子抹了抹眼淚,半晌,才對蜉蝣開了口。
原來,這中年漢子一家本是帝鴻氏族人,世代居於未濱城,日子雖算不得富庶,本是老實安分的之人。
哪知戰事一夕便至。一家人收拾了些細軟慌忙出逃,哪知騰渀氏兵士卻是殺入了城中,那中年漢子的內人當場便死於敵刃之下,中年漢子的父親為了保護三個孩子,亦是被砍傷了腿。
最終一家人跌跌撞撞跟著同族的流民走到了白荊城。
城主姬少瑞非但下令修築了棚屋安置了他們,還為他們供給了不少的糧食。但再多的糧食亦是不夠,不足兩月,糧食便吃了個乾淨。
家中老父受傷難愈,癱在了榻上。自此中年漢子便是日夜照顧老父,三個孩子年幼便失了母親,更是悲傷。很快,便是連治傷的巫藥都買不起了,更莫說吃飽肚子,一日能啃口糠餅都是奢望之事。
這時,那白荊城南門外忽是有人告知了這些流民,說是可以先賒口糧給急需之人,隻需賒糧之人去出力乾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