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承雲曲!
驪連氏,瓦城。
的確,康回這族長之位來的確實不光彩,弑殺前族長康文石,不管在九州四極哪一氏族之中,皆是沒有發生過這般事件,族長之位素來或傳親子或傳賢能大德。隻是康回強取族長之位倒也並非為一己之私。
說來驪連氏一族日漸衰退,不複往昔之輝煌,隨著西極尊盧氏、南極帝鴻氏的強盛崛起,驪連氏難免心生擔憂,畢竟北極之地的五大氏族,早已無一族可單獨抗衡。久而久之,擔憂便也就生出了恐懼。
一場族內之變,長老們分崩離析,領地驟減
羊舒長老作為曾經驪連氏軍中大將,即便是瞧著康回弑殺了前族長,亦隻能選擇了沉默,唯有做好自己本職之責,以維護驪連氏族內的動蕩,平息族人對於康回的怨懟之情。
不過,帝鴻氏與尊盧氏的戰書卻打破了驪連氏僅剩的一絲穩定。大戰一觸即發,符禺山亦是斷不可讓,康回為此憂心煩悶,隻得將羊舒長老再度請來,以求解眼下之困。
“欲解我族之危,唯有求助於祝融氏。”羊舒長老長歎一口氣說道。
康回聞言當即便質疑道“此法我亦想過,隻是祝融氏地屬西北之外,相距符禺山甚遠,可謂遠水難救近火,且祝融氏人丁單薄,未必肯願意相助於我族。”
“非也。祝融氏受尊盧氏所欺壓,領地丟失大半退守至西北蠻荒之地,可謂積怨已久,且我族若敗,祝融氏必深諳毛之不附皮匠存焉之理。所以祝融氏定然會出兵相助於我族,此乃救人即為救己。”羊舒長老說道。
說來康回雖有領軍之才,卻在氏族交往之道上不似羊舒長老這般老練。聽罷羊舒長老之言,康回亦是點了點頭,隻是遲疑片刻之後,皺眉道“前往符禺山不過兩條捷徑,其一便是我族打開定湯關,祝融氏進入湯山穀地再南下便可至符禺山,其二便是其借道尊盧氏大時關,尊盧氏即已決定攻打符禺山,想來必然不會任由祝融氏大軍經大時關而過。”
“若不開定湯關,怕是祝融氏即便派兵支援我族亦是有心無力,且以妘星闌之精明斷然不會攻打大時關而導致損兵折將。當中之利弊還需你細細度之。”羊舒長老沉聲道,“隻是即便祝融氏相助,以兩族之兵共抗尊盧氏、帝鴻氏大軍亦怕是難上加難,除非”
康回聞言不由焦急道“舅舅不妨直言。”
“除非再得他族相助。”羊舒長老堅定道。
“這”康回一時再度陷入了疑惑與為難之中,“多年來周邊氏族對我族皆有不滿,如何能再得襄助?且符禺山地處我族西南之向,相鄰氏族便隻有尊盧氏,南下便是帝鴻氏”
羊舒長老淡然一笑,走到康回的桌案前,打開繪著領地地理之羊皮卷,示意康回道“此戰之勝負,一看定湯關,二看——九嶺!”
康回望著著羊皮卷不禁蹙眉道“九嶺與符禺山相距甚遠,如何能左右此戰局勢?還望舅舅不吝賜教,此時我早已心亂如麻,實在難以冷靜分析。”
此言一出,羊舒長老倒是有些怒意,不禁道“唯你衝動之時那心思便活絡的緊,生死存亡之時又怎可不冷靜!昔時我教你的怕是全然忘了個乾淨!”
“舅舅責備在理,此事確為我之過。”康回隻得低著頭認了錯。
“九嶺相鄰乃為帝鴻氏、尊盧氏、葛天氏還有我族,此地乃為四族之邊界相交之地,多年來此地雖屬我族所有,但卻失其管轄之實,帝鴻氏若揮兵北上,必然路經九嶺。倘若可施計斷其退路,帝鴻氏則必然軍心動蕩。”羊舒長老長歎一口氣道。
“舅舅莫非是要我派兵奇襲九嶺而斷帝鴻氏之後路?此戰勝算實乃預料,倘若不勝,則符禺山難保。”康回憂慮道。
“愚昧!”羊舒長老聞言可算動了真怒,不禁怒罵道“你出身行伍,莫非便隻有征戰一法可想?恰如你所言,能全然守住符禺山已是難事,唯有祈禱神明庇佑。隻是切斷九嶺之路,卻並非須以力敵之。葛天氏便能相助。”
羊舒長老見康回還是不能想清此中關節,便再次出言道“九嶺倘若歸於葛天氏,你以為葛天氏還會輕易叫帝鴻氏大軍順利通過嗎?一旦後路被斷,帝鴻氏唯有借道尊盧氏才可班師歸去,隻是那尊盧氏卻是斷然不會允許帝鴻氏大軍入其領地境內。”
“尊盧氏、帝鴻氏乃為聯姻親盟,區區借道一事如何不肯,且按照舅舅您的說法,豈非是要我將九嶺拱手相送葛天氏?”康回略有不滿道。
“壯士斷腕尚且為求一生,相較於滅族之危,孰輕孰重?你即已坐上這族長之位,諸多取舍便要你做出決定了,我便言儘於此了。”羊舒長老話音未落便拂袖離去,留下康回一人獨留偏殿之中。
開定湯關割九嶺
康回細細斟酌之下,忽是明白了羊舒長老之意。隻是這驪連氏的每一寸土地皆是由先輩之人以血換得,今時到了自己手中竟是需要這般屈辱或才可換得氏族一線生機。如此看來,無論作何選擇,自己定然將背上“罪人”之名了
日升日落,夕陽之光不由將康回的影子慢慢拉長。
那兩封尚未合上的信函靜靜地躺在桌案之上,卻似乎用儘了康回畢生之勇氣。風雨欲來,逃避亦是無用,倘若神明仍舊眷顧驪連氏,那便保佑驪連氏安然度過此次滅族之危康回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
帝丘城。
就在姬玄囂周旋於長老們的刁難之中時,帝鴻氏所受困擾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南極之地沿海及各河流入海口周邊村落,皆是連受不明氏族所洗劫,一時間大批漁民或死或傷,便是維持生計亦是難事。
從傳回的消息中得知,那些不明氏族皆是乘海船而趁夜靠近,隨即便從船上下來一批手持刀鉞之人,蒙麵衝進村落燒殺掠劫,即便婦孺老幼亦是難逃一劫,僥幸存活之人便稱他們為最凶惡的海匪。
雖說昔時亦有海匪之流,隻是卻不似如今這般數量頗多。
受劫掠的村落大多數向海長老的轄地之內,為此向海長老亦是積極應對,派出兵士沿海巡邏以防海匪再犯,隻是奈何那些海匪凶悍且似早有預謀一般,即便花了大力氣亦是難以有防範之效,向海長老為此更是憂急而病倒了。
為此,隻能向帝丘稟告,並要求帝丘立即派兵增援以解族人之危難。隻是向海長老卻是不知帝丘城幾乎是連守軍都派去了符禺山戰場,哪裡還有多餘兵士派往南極沿海之地。
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少長老對於征戰驪連氏一族的怨懟之聲,唯有秋迎長老卻是提出了不同之看法。承興宮大殿之上,秋迎長老便直言,自古皆有海匪本不足為奇,相傳南極之海上曾有混沌氏一族,踏浪而行逐波而居,隻是鮮少有人得見其蹤跡罷了。若逢海嘯頻生,怕是混沌氏便化身海匪洗劫沿海之村落。
此言本是為了緩解出征驪連氏之矛盾,隻是不少長老卻是根本不信,隻道茫茫南極之海上的混沌氏一族隻可算得是傳說,真偽根本不可細辯。而寧河長老更是懷疑那些看似有預謀的洗劫或許是某一氏族趁帝鴻氏不穩而故意為之。
當即便有不少長老讚同此言,一番商議之下,更是覺得地處東南之地的栗陸氏一族最為可疑。其證據便是當年栗陸氏雖是大敗於帝鴻氏,卻仍舊心有不甘,存著報複之意。
如此說來倒也有著幾分道理,不過卻是無一人提出解決之法。單論行舟渡海,帝鴻氏可謂極不擅長,甚至不如某些小氏族,便是造船之術亦是遜色於栗陸氏。故此,冬來長老便不由想到了親盟騰渀氏一族。
說到行舟造船之術,騰渀氏可謂九州四極之首,若此事求助於騰渀氏或可事半功倍。
姬玄囂思慮再三之下,亦是未對此決議鬆口,隻道還需考慮一番便匆匆離開了承興宮,留下殿中的長老們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回到雁意閣之後,姬玄囂便去了東苑見了空幽曇,並將海匪一事告知於她。不過空幽曇這些時日一直忙於查找地理古籍,聽聞海匪一事亦是有些驚訝不已。
前幾日才敷衍著回了一封信函交到了巧姬的手中,並道與巧姬關於“皇羲劍”一事她正在徹查之中,取得姬玄囂的信任本就是極難之事,甚至在帝丘異變之後,進入廟宇亦是困難重重,所以便耽擱了父親的大事。
瞧著空幽曇一番情真意切,巧姬自是信以為真,甚至還安慰了一番空幽曇。
此刻的空幽曇憂急於“皇羲劍”一事,畢竟若空天勝先於她查出了些什麼,那姬玄囂再想取得“皇羲劍”便再非易事。
“海匪劫掠乃為人禍,非不可解,公子多多費心便是。”空幽曇應付道,“隻是另有一事遠勝海匪之緊,還望公子準允我暫離帝丘,我必須前往葛天氏領地一趟,以確認神獸麒麟現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