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新教主!
東直派出所。
餘輝的手銬已經拿掉,警察正在向京州監獄核實情況,他在等待結果的同時也在想一件事,搓澡師傅是不是偷懶沒把他身上的‘晦’去乾淨?
“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江海一邊匆匆的跑進派出所一邊焦急的大喊,“拿來了,證明在這裡。”
餘輝在江海手中看到忘在海燕車上的行李包,於是找出釋放證明交給警察叔叔。
“對不起。”江海來到餘輝身邊小聲的說道。
洗浴洗‘獄’,他本來是出於好意,誰想到大白天都能遇到臨檢,大餘又偏偏沒帶釋放證明,話說他洗了百八十次也沒碰到一次,這點子也是背到家了。
幸好他人脈廣,在一個廣告公司群裡麵打聽到海燕的下落,要不然大餘指不定會在派出所待到什麼時候。
警察這時放下電話,看了看釋放證明便還給餘輝,說道,“剛剛已經核實過,你的身份沒問題,我看了一下,你的戶籍就在我們管片,戶口本帶了嗎?我幫你恢複一下,以後就沒這麼多誤會和麻煩。”
餘輝還真帶了戶口本,趕緊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裡麵,反正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來了。
沒過多久。
“餘輝,你的戶口已經恢複。”警察把戶口本還給餘輝,“以後你就可以正常工作和生活。”
“謝謝。”
餘輝把戶口和證明裝好,拎著行李包走出派出所。
他看著停在外麵的‘沒啥得事’,拍了拍車頂,回頭對身後的江胖子說道,“你這車也不靈啊。”
江海不好意思的說道,“大餘,這事怪我,是我沒選對地方,等一下咱們再買一身衣服,找一個更好的洗浴中心,一定把“晦”去徹底。”
“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從來都不信那些東西。”餘輝一本正經的說道。
還搓?
再搓禿嚕皮了!
“要不然先送你回家?叔叔和阿姨還不知道你出來吧?”江海問道。
家?
餘輝想到爸媽,內心開始矛盾。
他出生在一個裁縫之家,父母都是裁縫。
裁縫,這是很早以前對製衣人這種職業的統稱,如果按照現在行內細化後的叫法,應該是高級定製服裝設計師。
他們一生隻做一種衣服,父親專做中山裝,母親專做旗袍。
中山裝與旗袍作為華夏特有的服裝款式,已經隱隱的成為華夏禮服,不管在國際還是國內,但凡有重大活動,都會有它們的亮相,而他的父母就是專門負責製作這些服裝的人。
一直以來,他的父母都希望他能將家傳手藝繼承下去,並將這份職業延續下去,可偏偏他的大腦不安分,總會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最後就和許多年輕人一樣,走上背離父母安排的‘叛逆’之路。
大學畢業之後,他就從家裡搬出來,在外麵租房住,雖然離家不遠,可每年與父母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而在他入獄之後,父母來過兩次,卻一次比一次消瘦,頭發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他沒有勇氣回去,可又很想親自報一聲平安。
江海知道大餘平時跟父母的關係很緊張,可老話講血濃於水,外形可以整,但基因改不了。
“回去吧,叔叔阿姨一定很想你。”江海勸道,“回去報個平安,彆讓他們惦記。”
一個人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身邊人的一句話往往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嗯。”餘輝點點頭。
……
餘輝的家距離東直派出所不遠,隔著兩條街直線距離不到兩公裡,那一帶有一片小矮房,算不上正經四合院,都是一個個小院子,雖說是老磚老瓦,可勝在清淨無遮擋。
江海的車在胡同口停下,餘輝拎著行李包下了車,兩年的時間京州變化很大,可這條胡同卻沒什麼變化,還是從前的樣子。
他在走到第六戶門外時突然站住。
門沒上鎖,隻是虛掩著,仿佛是在等待什麼人。
他抬起手,卻又停下來,不知道應該是推還是敲。
小時候麵對這扇門,他多數是用腳踹或是用肩撞,上麵至今還留有許多傷痕,而此時此刻,他卻有些不知所措。
“啪!”
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
餘輝趕緊把手收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當他轉過頭時,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那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就站在離他幾步外的地方,一身簡單的素色裝束讓她看起來端莊優雅,短紮馬尾的發型既彰顯年輕又極具時尚,眼角兒淡淡的魚尾紋更像是一種歲月的沉澱,平靜而淡然。
在她的腳邊有一個手提袋,各種蔬菜散落一地。
一瞬間,餘輝感到有什麼東西要奪眶而出,他極力的控製著,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媽,我回來了。”
任何人都有脆弱的一麵,餘輝也不例外。
蘇萍怔怔的站在原地,激動的大腦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直到聽見兒子的聲音,在確定這一切不是夢後,心中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
她不顧形象的衝上去,緊緊的抱住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子,一時間淚如泉湧。
餘輝抱著老媽,眼睛紅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
遭人背叛的時候他沒哭,進監獄的時候他沒哭,現在卻忍不住流出眼淚。
在母親麵前哭,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人類出生的標誌,就是將哭聲獻給母親。
許久,蘇萍抬起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來,快讓我看看。”
餘輝拽了拽衣服,笑著說道,“媽,我好著呢。”
蘇萍認真仔細的打量著,好像看不夠一樣,生怕漏過一處。
餘輝板板正正的站著,說實話,裡麵雖然吃的不怎麼樣,但卻獲得更多勞動鍛煉的時間,以前痩是真痩,現在痩是減掉了脂肪,增加了肌肉,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精瘦。
“人痩了,也精神了。”蘇萍擦擦眼淚,拉著兒子就走,“快進去,你爸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說起父親,餘輝不由的開始忐忑。
在許多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特彆是對於男孩子來說,父母在家裡扮演的角色一般都是嚴父慈母,餘輝家就是這樣情況,所以在心理上,麵對父親時會更加緊張。
他將掉在地上的菜撿進手提袋,然後扶著老媽走進門。
“老餘,你看誰回來了?”蘇萍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去喊自己的丈夫。
“誰呀?”
從北麵屋走出來一個人,他穿著簡單的布鞋,乾淨的白襯衫,帶著老花鏡,手腕還搭著一條皮尺。
“爸!”
餘輝站著不動,整個人都緊繃著,顯得十分拘謹。
餘正梁收著下巴,通過花鏡上沿的空擋看著妻子身旁的年輕人,一動不動的樣子仿佛時間定格住,隻是不停抖動的皮尺卻真實反映出平靜之下的另一麵。
許久。
“好,好,回來就好。”餘正梁不停的點著頭,聲音也輕微的顫抖,隨後就轉身進了屋子。
在回頭的那一刻,摘掉了眼鏡。
餘輝透過窗戶上的透明玻璃,看到父親泛紅的眼睛。
這就是父愛,含蓄,深沉,難以言表。
“兒子,你一定餓了吧?媽這就給你做飯,對了,做麵條,打鹵麵。”蘇萍高興的說道。
“嗯,好。”餘輝點點頭。
時間太長,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在家吃飯是什麼時候。
“把行李包放回自己屋,然後出來洗手準備吃飯。”蘇萍說著又衝北麵屋喊道,“老餘,彆研究你那些破衣服了,趕緊出來陪兒子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