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閒聊了不少音韻雅曲之事,南宮珝涉獵頗廣,倒也相談甚歡。
“聽說白公子家在南越,可是越朝之宗親”
白兮影眼角微揚,語氣溫和道“白姓在南越並非稀罕的姓氏,在下不過一介布衣,侯爺說笑了。”
南宮珝笑道“隻是見公子氣度不凡,多想了兩處,公子勿怪。”
又聊了幾句,侯府管家突然趕來在南宮珝耳邊細語了幾句。
“忽有急事,恕暫不能相陪,還望公子見諒。”話畢,便匆匆離去。
白兮影輕笑一聲,對身後的昆吾道“既然侯爺有要事在身,那我們也就不再打擾了。”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那府中管家連忙勸阻道“公子請留步,侯爺片刻就回。”
白兮影與昆吾對視一眼,便又坐了下來。
天邊的濃雲快速卷舒著,白兮影已是吃了幾盞新茶,嘗過幾類糕點,並小憩了些許時候了。暮色將合,白兮影悠悠問道“這就是貴府的待客之道嗎?”
一旁的丫鬟不敢作聲,忙差了一人去尋管家。昆吾麵上已有不耐煩之色,“公子。”
“好啦,我也乏了,”白兮影撣了撣衣袍,緩緩起身,“走吧。”
兩人剛踏出花廳便撞見管家疾步走來,“白公子,何不”話還沒說完,隻見昆吾漫不經心地將劍鞘滑下來一截,斜瞥著他,頗為惱怒道“讓開!”
白兮影笑著拍了拍昆吾的手腕,道“彆嚇到了老人家,”說著就從那管家身側走過,“貴府若是強行留客,傳出去隻怕會壞了侯爺的名聲。”
鉛灰色的烏雲一點一點爬滿頭頂,沉重之感仿佛要將整個蒼穹拉倒。冷風毫不留情地吹過大棘城中的最後一處罅隙,空氣漸漸變得濕潤起來,視線開始黯然朦朧。
細雨密密麻麻地敲打出聲響,將雨中的人和物都籠上了一層似有似無的輪廓,水腥味混雜著塵埃的氣息彌散開來。
一輛青篷烏轅的馬車在雨中不疾不徐地行駛著。
前行的棗紅色駿馬突然揚起前蹄,發出一陣嘶鳴。駕車的藍衣青年立即勒住韁繩,以防馬車劇烈顛簸。
雨勢漸大,雨滴在水窪中濺出水花,耳邊隻剩下一片龐然的寂靜與冷雨滂沱。
馬車的主任正把玩著一柄白玉為骨折扇,似乎在對駕車之人說“就在此處停下吧,似乎有人在等我們呢。”
昆吾撥了撥鬥笠的沿緣,目中寒光似劍。
空氣仿佛一瞬間停止了流動,凝固著,死亡的氣息。
幾道黑影不知從何處竄出,落在兩旁的房脊上,將馬車圍住。
白兮影聲調平淡道“若是弋白在此一定會很高興的,他近來習了幾個新招式,正愁沒地方練手呢。”
昆吾用拇指將劍身拔出劍鞘幾分,白刃隱顯出殺意,劍麵映出半麵冷峻。昆吾冷冷道“主子,我的劍近來也嗜血得很——”
利刃出鞘,見血封喉。
來者身手不凡,兵刃直去要害。昆吾仰身躲過一擊,足尖一點車轅,便飛身落在了車頂。利劍割喉,隻需一瞬。兩個黑衣人的血同時濺在昆吾臉上,顯得昆吾更像個地獄羅刹。
然而,車中之人卻似乎察覺不到車外之事似的,手指輕撫著白玉扇骨,麵上沒有一絲波瀾。
倒地之人約有八九,鮮血在雨中迅速暈開。昆吾也已是半身染血,卻沒有一處打傷。
那些人逐漸意識到昆吾不好對付,轉而將劍刺向車內。白兮影歪著身子躲過幾擊,手中的白玉扇突然展開,露出泛著白光的刀刃。伴隨著“撕拉”的布料破裂聲,車簾已被劃破,白色的身影迅速從車內飛出。手中之扇再一收一展,數枚泛著奇色的極細銀針便功向那些人。片刻,便有一半之人倒地。
白兮影轉身躍上房脊,對昆吾隻說了一個字“跑——”。
昆吾似乎愣了一下,立即道“是。”隨即跟上。
身後的黑衣依然緊追不舍,一藍一白兩個身影仿佛踏風而行,不久便已快近宮道。
昆吾剛想鬆一口氣,卻見一把袖刀已越過了自己朝白兮影後背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