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信又把“斷魂刀”裹起,輕聲道“恩人倒算不上,你載我一程,這都是順手的事,不過,記得送完人就走!”
老頭忙“誒”了一聲,身子莫名一抖。
“小老頭明白,我也隻是想送送這兩個孩子,送完就走,絕對不耽誤事!”
他說完便沒再說話了。
那青年和那丫頭眨著眼睛,聽著兩人的話似有些不明所以。
柱子倒是找到了話匣子,熱切道“大哥,你是哪的人啊?怎得沒留辮子?穿的衣裳可真漂亮!”
蘇鴻信啞然一笑。
他還沒說話那姑娘忽然搭腔道“我聽說城裡有好些個什麼留洋回來的,穿的就是這樣的衣裳,而且,也都沒留辮子,大哥你也是留洋回來的麼?”
柱子道“我瞧著肯定是!”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是熱火朝天,反倒把蘇鴻信給晾到了一邊。
暮色漸濃,夜色初降。
天地間北風呼嘯。
又下雪了。
好在馬車已經趕進了城。
大雪飄飛,街上冷清,難見一人。
更夫拎著更鼓,瑟瑟發抖的縮著脖子嚷著聲兒。
老漢連趕過幾個岔口,往一間小院外一停,抖手一震長鞭。
“籲!”
“快進去吧,我都和你二叔商量好了,爹那還有事沒乾完呢,往後可要安生些,彆給你二叔惹麻煩!”
老漢又戀戀不舍的叮囑了幾句。
柱子歡喜的跳下車,頭也不回的嚷道“哎呀,爹,我都知道!”
那姑娘也跟著過去了。
“砰砰砰——”
“二叔!”
院門推開,一個頭頂盤著發辮,嘴唇乾裂的漢子探出了頭。
等眼睜睜的瞧著兩人都鑽進了院子,見木門合上,老漢才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他轉身看向蘇鴻信。
“多謝恩人,小老頭今生無以為報,隻能來世再還這份恩情了!”
轉過的一張老臉,已不是白日裡見到的那般。
麵色發青發紫,眼窩凹陷,像是兩個黑黑的窟窿,淌出了兩行烏血,更駭人的是,他半張臉完整,另半張臉外露著森森白骨,瘦乾的身子上滿是被撕咬出的傷口,殘缺不全,血肉模糊,還有那馬,轉眼也是隻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馬骨。
“唉!”
蘇鴻信歎了口氣。
回身一瞧。
街上,人聲鼎沸,好不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