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鬼神!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隻說臨到月末的時候。
街市口。
人群湧動。
這幾日裡可是鬨的人心惶惶啊,天津城裡,到處都在搜找“黃蓮教”的餘孽,畢竟誰能想到平日裡高高在上,受人供奉的“黃蓮教”,一夜之間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往日裡被稱作仙家下凡的“黃蓮聖母”更是成了人們口中十惡不赦的“妖人”,不少說書先生竟還以此編出不少列離奇的橋段故事。
連直隸總督都發下話來,必要將這“黃蓮教”連根拔除,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這不,一月到頭,共抓“黃蓮教”餘孽八十餘眾,隻在街市口搭上法場,午時三刻一至,便要行刑問斬。
殺人砍頭對活在這世道上的人來說,早已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頭一回,要問斬這麼多的人,整個天津城的人都似驚動了一樣,連勾欄瓦肆裡的姑娘們都舍了生意來瞧熱鬨,諸多三教九流,更是聚來了不少。
時辰還沒到,那街上就已是人山人海,連房頂的瓦片上都趴著人,一些個有錢的還讓人馱肩膀上,伸著脖子四下打量,真就是人擠人,人堆人,黑壓壓的看不到頭。
如今“黃蓮教”可是讓人狠的咬牙切齒,以往勢頭太大,就是有人想說也不敢說,現在當然是一朝得泄心頭恨,拍手稱快,定要親眼目睹這些禍國殃民的妖人是何下場。
何況,此舉本就有意明正典刑,想讓百姓親眼看上一看,故而衙門也沒設防,街巷通達,任人旁觀,打從昨兒個告示一出來,天津城裡不少好事的潑皮閒漢,天還沒亮,就裹著綿褥,在這街市口侯著了,就為湊的近些,好好瞧瞧熱鬨。
這種場麵,可遠比那茶館裡說書來的生動鮮活多了,要是錯過了,往後幾個夥計湊一塊,連吹牛的底氣都沒有,以後再提起來,那可也能說道說道,漲點臉麵。
“我可聽說這些妖人會使刀槍不入的邪門把式,也不知道今兒這腦袋掉不掉的下來麼?”
有人私下興致勃勃的議論著。
“八成懸,之前衙門裡的差爺都搭進去了幾位,刀槍不入,那是真有其事!”
眾人一聽,立時嘖嘖稱奇。
“孤陋寡聞了不是,我可告訴你們,就我兄弟就在衙門裡當差,前些日子他親口給我說了,衙門裡來了位厲害的主,乃是刑門中人,可是實打實的狠角色,背的是什麼刀知道麼?”
這漢子越說,模樣越是神神秘秘,聲音也越來越小,可是把身邊圍著的人聽的抓心撓肝,一臉的不痛快。
“啥刀啊?你倒是快說啊!”
瞧見一張張圍過來的臉,漢子一揚下頜,咳了幾嗓子,才道“斷魂刀!”
“嘶,哎呦喂,斷魂刀?我可聽過,據說那殺人過百的刑刀才能叫作斷魂刀,咱天津城裡,啥時候來了這麼一位爺?今兒這事,有點看頭!”
人群裡,這樣的閒談可是不少,三三兩兩聚在一塊,你說一句,他接一句,整個街市口立馬哄鬨一片,吵的人耳膜都要炸了。
正這時。
“咣!”
但聽一聲鑼響入耳。
所有人立時踮腳朝著遠處聲音的源頭瞧去。
來了。
“碼後碼後,都往後退!”
遂見一夥官差手持棍棒,左右成行,先行開道,這人擠人,人壓人,圍的是水泄不通,官差持棒隻似撥草一樣硬是把人往兩邊推搡出去,遇到不肯挪步或是反應慢了的,連打帶踹,一路走來,街道兩旁那是哭爹喊娘,但這瞧熱鬨的心思就是下不去。
道一開,一個個雙手扣枷,雙腳扣鎖,背插“亡命牌”的黃蓮教教眾便被押了上來,官差們虎視眈眈的盯著,但凡誰敢走偏半步,立馬掄棒就打。
一棒落下,要是普通人必然是翻倒在地,可這些黃蓮教餘孽,腳下竟隻是稍稍一晃,看的人大為咋舌,果然是身懷妖術啊。
街心擁堵混亂,不到百十米的距離,硬是走了快半個小時。
等把這些囚犯,一個個押解上法場,縱橫成列,挨個跪下。
細一數,八十二人。
古往今來,也唯有一些抄家滅門,株連九族的大罪,才有這麼大的場麵,所有人瞧的口乾舌燥,不停踮腳往後張望,卻是要看看,今兒這持刑刀的是個什麼模樣,有何不凡之處。
“來了。”
陡聽一人急聲吆喝了一句。
街上圍著的人,目光立馬不約而同,齊刷刷的一斜,朝著先前官差們來時的方向瞧去。
卻見空開的街心上,一人頭戴棉帽,穿著件淡灰色的厚襖,雙手揣在袖筒裡,背著把刀,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那架勢派頭瞧著怎得和閒漢一樣,讓人大失所望。
畢竟,在他們看來,手持斷魂刀,能殺人過百的狠人,應該是如那凶神惡煞,殺氣逼人的修羅夜叉一般,瞪一眼保管讓人心顫,喝一聲立時叫人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