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雨下的那個大呀,他本想去順一家黑心的當鋪,結果半道上就被淋個半死,恰巧路過這九門提督的府邸,見裡麵燈火通明,官兵彙聚,便起了心思;好奇之下,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隔牆聽了聽,愣是蹲人家牆根底下淋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聽出個所以然來,有了現在的一幕。
不過,到底還是施了援手,這便算有了情分。
“這位就是名震天津的蘇閻王吧?果真是英雄了得,李某人久仰大名,見過了!”
老人一頭發絲銀灰參半,乾瘦的臉上落著一些黑褐色的斑點,眼珠子溜溜一轉,就落到了蘇鴻信的身上,又拱手招呼了一句,嘴裡的話客套極了。
幾句話下來,蘇鴻信隻覺眼前老人頗為有趣,忙還了一禮。“見過李大俠,援手之情,沒齒難忘,至於名震天津卻不敢當!”
聽到他的回話,老人滿意的嘿嘿一笑,一口老黃牙都沒藏住,倒也算是真性情。
要知道,這“燕子門”雖說已是躋身武門的行列,可這京城裡各門各派高手眾多,想要揚名何其艱難,何況,“燕子門”出身不正,是從下九流裡脫出去的,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那走飛簷的手段了,拳腳上的功夫,簡直都排不上號。
而且,屢受排擠。
武門裡,論起來哪家不得是傳承久矣,出過幾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底蘊深厚,自然是瞧不起燕子門,說白了,在很多人眼裡,這就是一群賊,何德何能入這武門與他們平起平坐啊。
所以,平日裡沒少受窩囊氣。
李雲龍想要揚名都想瘋了,可論功夫,隨便跳出來一個,老的打不過,小的他又不敢打,隻能想些彆的法子,劫富濟貧,接濟點窮人,搏個俠盜的名頭。
如今這事兒,往大了說那可就是救命之恩呐,以後也算是有了點交情,多了點仰仗,說出去那也是漲臉的壯舉。
“諸位放心,這裡是我平時在京裡事發了,用來藏身的地方,除我之外,無人知曉,你們就好好在這養傷吧,屋裡可是藏了不少好東西,連洋毛子的酒都有,吃喝管夠!”
臨了,老人又從屋裡翻出來不少好東西,隻聽著蘇鴻信喊著李大俠,聽的舒坦了,才心滿意足的離了院子,哼著小曲兒,折返回京城。
等隻剩下他們三人,才聽王五對著馬三說道“三兒,你收拾收拾,回滄州!”
這昨晚上商量好的,如今王五刺殺袁世凱未成,事跡敗露,滄州那邊的家眷恐怕也要受到牽連,加上馬三斷去一臂,需要時間恢複,便打算讓他回去滄州照料一下。
隻是對自家師父脾性了解甚深的馬三,如何不明白王五要做什麼,恐怕這刺殺的事,不得手是決不罷休的。
可他如今斷掉一臂,留下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臉色一黯,卻是“撲通”一跪,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說不定今日一彆,他師徒二人就是陰陽永隔了,三十來歲的漢子,跪地上哭的就像是個孩子一樣,額頭都磕青了。
王五也是看的淚目,嘴唇翕動像是要說什麼,但最後隻擺擺手。
“行了,動身吧!”
“師父保重!”
馬三含淚離去。
等馬三走了,半晌,才聽王五又開口道“鴻信,你也回天津吧!”
蘇鴻信環臂而立,咧了咧嘴,他搖頭道“五哥,馬師兄是你徒弟,師命難違,但你這套對我可不起作用!”
昨夜抹了傷藥,他身上的傷勢已是好轉許多,受的多是外傷,加上體魄強健,隻要不傷筋動骨,便無大礙。
反倒是被那太監的八卦掌噌了一下,留下的淤傷卻是費了一番功夫,這是被暗勁所傷,若不將裡麵的勁力化開,到時候就得留下暗疾。
迎著王五的一雙猶自泛紅的虎目,蘇鴻信輕輕笑道“知道你想乾什麼,我早就想這樣做了,何況哪有隻準你揚名,我們在旁邊乾站著的說法,莫非,你眼中,我蘇鴻信便是貪生怕死之徒?死不得?”
他眼露駭人殺機,一字一字道
“誓殺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