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鬼神!
兩道身影一晃。
不過眨眼。
啪!
擂台上,陡聞一聲炸響,自二人拳肘間爆發開來。
一擊方落,遂見出拳、頂肘的二人已是不約而同的撤開。
餘九舒展著五指,臉色陰沉,腳下左右踱步,口中森然道“好,竟敢湊上來試老子的氣力,還真是小瞧你了!”
對麵,蘇鴻信鬆擺著右臂,感受著筋肉上麵未散的力道,雙腳亦是隨著對方步伐的變化,連環交替挪轉著腳步,腳下一蹬一點,雙腿一起一伏,也不言語,隻陰沉著一張臉,麵無表情。
餘九眼神一凝,舒展的五指已是又握住了,他心中暗自警惕,適才二人出手,都是心存忌憚,沒有一上來就傾力狠下殺手,收了幾分力道,彼此試探了一下,隻是這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隻能他們自己去琢磨了。
越是厲害的對手,就越要求穩,若非真正的無敵,對自己抱有絕大的信心,最忌諱的,就是一上來便全力而為,如此,無疑是把自己化作被動,先露了手底下的東西,倘若做不到一擊必殺,那就是自尋死路。
眼見蘇鴻信不似那些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一樣,上來就不管不顧的的拚命,反倒像老師傅般,湊上來試了試他的勁力,此舉反倒更加引得餘九忌憚了。
那今天這場爭鬥,恐怕就要難打了。
餘九腰身一扭,弓步而行,腳下步伐輕靈跳脫,如猿縱,似貓行。
對麵的蘇鴻信亦是跟著他變,雙腿一起一伏,好似起馬,又如踏浪。
眾目睽睽中,二人竟是在擂台上轉起了圈,愣是把一乾準備瞧熱鬨的都看傻眼了。
“這整得那一出啊?不是說打生死擂麼?”
可就見二人越轉越快,從緩到急,從走到奔,隻似彼此追逐,你來我往,腳下激起的步伐聲“噔噔噔”快的急如驟雨。
燕青拳這門把式,猶重腿功,講究的是靈活多變,輕巧自然,餘九腳下一蹬一行,方寸之地,已是能騰挪施展開來。
至於蘇鴻信,他用的,卻是李書文當初留下的步法。這大半年的苦練,那幾個步子的變化對他來說早已是爛熟於心,融於動行,此刻被他施展開來,宛似一隻環伺不去的惡虎,口中吐息如吼,聳肩塌背,擰身擺尾,一副作勢欲撲之相,再配上他身上的凶戾煞氣,厲眸中凶光一露,隻把台下的人駭的是背心生寒,手心冒汗。
台下的楊健侯揣著袖子,縮著脖子,活像是路邊一個普通無奇的小老頭,他瞧了瞧二人越來越快的步伐,還有越轉越小的圈,眼裡像是有什麼光亮閃過,隻不緊不慢的對著身邊人道“彆眨眼,勝負生死,有時候一招就夠了,他們兩個,這是在找彼此的破綻呢,離的越近,就說越有把握,且看誰手底下的東西高明了!”
身旁幾個太極門的弟子聽的恍然。
其他不懂得,也裝作恍然的模樣“哦”了一聲。
不遠處一座茶樓的窗戶前,正擠著一顆顆往外張望的腦袋。
燕子李三就在裡麵,擠的他隻露了半張臉,右眼死命的往外湊,看著擂台上的蘇鴻信隻替他捏著冷汗,但同時心裡也似在期待。
長江後浪推前浪,今天這場擂蘇鴻信要是打贏了,那可真就是漲了大臉了,往後在四九城這地界,提起來也是響當當的一位爺,到時候以他救命的情分,怎麼說也能借點勢。
“誒呦,快瞧,圈兒縮小了,兩人這是要動手了!”
陡聽一聲驚呼。
“哪呢?”
李雲龍瞧的急切,卻是冷不防窗戶口又湊過來幾顆腦袋,一拱一擠,愣是把他給擠邊上去了,隻把老人急得差點沒蹦起來,立馬就是一句,“我去你姥姥的”,破口大罵。
隻是場外的這些事,蘇鴻信並不知道,他也沒工夫知道。
蓋因餘九腳下本是輕飄靈活的步子陡然一沉,一腳踩下,擂台吱呀一震,旋即“砰”的一聲,等那腳挪開,上麵竟是落了個半寸深淺的足印,腳掌底下踩著的地方,隻像是被泥瓦匠的抹子抹過一樣,平整的竟是沒了紋理。
蘇鴻信隻瞧的雙眼瞳孔一縮一擴,卻是猛的一吞氣,背後脊柱立如一條大龍拱起,他上身微伏,一股寒顫瞬間自後脊的汗毛間陡生,而後蔓延全身,肉眼可見,渾身毛孔都跟著一閉,眼中厲芒暴漲,伴隨著胸腹間一聲牛鳴似的悶響,已快步趕了出去。
他雙腳連跨三步,一身勁力再無餘留,就聽“哢哢哢”,三聲乾脆利落的木碎聲響自腳下磨了出來,再挪開,木板上赫然多出三個龜裂如蛛網,滿布裂紋的腳印。
待三步一儘,他右肘已頂向餘九心窩。
眼見蘇鴻信暴起殺手,那餘九非但不驚不慌,反而是神情詭異,露出一抹滿是殺機的笑來。
蘇鴻信心頭一震。
虛招?
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