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師兄,可曾見過那蛇妖行跡?”
這些和尚雖口呼師兄,臉上卻再無往日那般恭敬,反倒是帶著幾分戲謔。
自他在這禪房中打坐閉關開始,金山寺上下就已流傳出他自甘墮落,勾結妖物,玷汙佛門的傳言,看來無論是真是假,是現實還是虛幻,這人心大都複雜難測,特彆是望著昔日高高在上的佛子,眼下淪為笑話,這些人都似湊著熱鬨。
“不曾!”
蘇鴻信淡淡道。
“師兄,我們能進去搜尋一番麼?”
有人問。
“不能!”
蘇鴻信言簡意賅,簡單乾脆的回道。
他雙眼微張,目光冷冽,一改往日溫吞性子,眼中如有雷火迸發。
眾人一個激靈,這才想起,麵前人還有一身降魔手段,紛紛告罪離開。
等到一眾和尚訕訕然的退遠,蘇鴻信才又將袖中的白蛇放出來,那白蛇落地,腰身扭動間,無數銀白色的蛇鱗瞬間片片脫落,化作一襲白裙,裹著曼妙軀體,在蘇鴻信麵前幻化而出。
但身形一穩,那一襲白裙瞬間又染的鮮紅。
看著眼前的陳如素,又看看她眉宇間多出來的那抹媚態,蘇鴻信心裡收斂的惡氣殺機又有再度爆發的趨勢,但還是被他生生壓下。
蘇妲己。
她低聲道“我想替你出口氣,不想你那師傅厲害的緊!”
蘇鴻信心中卻在暗忖,這妖物這般作為,分明是有意無意的想要親近自己,難道他真是紂王帝辛?眼下他們全都被困在這樊籠之內,此妖卻不思脫困之法,終日變著法的來接近他,另有所圖?
想到蠻蠻的話,他心神一沉,也罷,索性就將計就計,看看對方能耍出什麼花樣,但他卻不能露出太多異樣,讓對方察覺他已清醒過來。
“不知為何,我最近總是會做一個夢!”
蘇妲己見麵前人終於舍得開口,好奇道“什麼?”
蘇鴻信眼觀鼻,鼻觀心,低聲道“我夢到了一座城,還有一個人,與女施主很相似的人!”
蘇妲己臉色不可察的微微一變,但她忽又展顏笑道“這說明,也許咱們前世便已注定今生遇見呢!”
蘇鴻信神情平靜道“前世是何世,今生為何生,城已破,人已逝,你又何必苦苦執著!”
不想他此話甫一出口,麵前女子原本如花嬌豔的笑登時如泡影般變得支離破碎,隻剩下一雙蒼白,淒然,薄怨的眼眸注視著他。
“胡說,屁話!”
她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裡。
“好個法海,你果真窩藏蛇妖!”
這時,門外驟見數道身影閃入,卻是那老僧,連同一眾金山寺的和尚。
“法海,還不除妖!”
老和尚手持木槌,瞪眼沉喝,宛若金剛怒目,
往日未曾瞧見這和尚有何手段,不想今日一見,連蘇鴻信也大為震撼,但見這皮鬆肉垮的老僧渾身上下竟泛起佛光,體內原本衰敗的氣血,竟然不知何時變得充盈可怖,乾瘦佝僂的身軀豁然似高出一大截,渾身肌肉塊塊壘起,下頜的白須,如鋼針根根直立,仿若佛門護法金剛一般。
“他媽的,這當真隻是幻境?”
蘇鴻信心頭暗罵,更是暗暗警惕,下一秒,他已領教到這幻境的無上威能。
見蘇鴻信遲遲未動,老和尚怒目圓睜,肺腑間深深吸了口氣,胸膛登時膨脹起來,而後舌戰春雷,口吐蓮花,沉沉吐出一字。
“唵!”
一字落下,如有降魔之力。
蘇鴻信耳畔再難聽聞其他餘音,更讓他駭然的是,心頭那已壓製住的法海意識,如今竟隱隱有掙脫之勢。
不行,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眼下哪能再失先機。
蘇妲己也跟著變色,饒是她為上古大妖,但在這樊籠內,亦不過是條千年道行的蛇妖,而這老和尚分明是修行有成的佛門大能,說不得都已證了羅漢果位。
“啊!”
隻在那一字之下,她如被千山砸中,萬海鎮下,慘叫一聲,瞬間口吐鮮血,遭受劇創。
非但如此,那金山寺一眾弟子,更在誦經念佛,唇齒一開一張,無數金色佛經紛紛憑空顯現。
可更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師傅!”
一聲輕喚。
蘇鴻信走到老僧身旁。
“何事?”
老和尚聞言瞧來,卻見一根金光大放的禪杖,攜風雷之聲,運摧嶽之力,當頭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