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提著一袋還熱乎著的糖炒板栗呆呆地站在小屋的門口。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張港生揉著惺忪的睡眼來到半山腰的小草屋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他看見許明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些什麼,神色慌張,渾身發抖。
許明抬起頭看見了一臉疑惑地小胖子,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的“我貓呢!”
小胖子嚇了一跳,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愣愣地看著許明“昨天還在的啊。”
陽光從小胖子的背後繞進屋子,照在桌子上冷掉了的板栗上。
許明找遍了整個紫陽宗,問過了整個紫陽宗的人“我貓呢?”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那隻可愛的小貓兒去哪了。她像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初暖知道許明跑出宗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原以為許明會從此消失不見,直到找到他的貓。但是她還是衝出了宗門。
許明其實並沒有走遠,他就在紫陽宗的門口。關初暖找到他時他正坐在宗門前的石階上,看著漸漸落下的夜幕發呆。她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
關初暖在他的身邊坐下來,看著他平靜的側臉。很難把他和同門描述的宛如吃人的怪獸的恐怖樣子聯係起來。許明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過了很久很久,可能是一個時辰,或者更久。關初暖聽到一個沙啞得令人心碎的聲音。很難相信這是許明的聲音,但是確實隻有許明的嘴在輕輕地開合,這片地方也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身影。
“我就是在這樣一個夜空下來到這個世界的。”許明的聲音沙啞哽咽,帶著回首過去的滄桑感。“我醒來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它正是晚上,當時我躺在床上,透過窗子看到了一條瑰麗的星河。那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我被山村裡的人家救了,就跟流落山村的少爺的劇情一樣。”許明歎了一口氣“後來才發現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雖然類似於我這樣的人很多,但是現在看來,真正對這個世界來說可以說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人隻有我。”許明給關初暖講起了他的故事,還有唐金鈴的故事。
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曾有過夢想,關於生活,關於尋道,關於和心愛的女孩遊曆這個世界;可如今我再一次深夜望向這片星河,這點點繁星在我眼前,就跟我破碎的夢一般。
許明說了很久,很多,最後抱著膝蓋把頭埋進懷裡低聲抽泣。關初暖感覺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痛,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她輕輕抱住在眼前哭泣著地,像一張紙般脆弱的男孩子,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這樣默默地抱著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鼓勵與溫暖。
突然,許明猛地從懷裡抬起頭“我可以算一卦,算出來她在哪兒!我會算卦!我會算卦!”許明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雖然臉上仍掛著淚珠,但是身體卻依然止不住地因狂喜而顫抖。
……
“北方,大凶,十死無生。”終於,許明勉強控製住的雙手再一次劇烈顫抖起來,手中的龜甲“哐當”一聲落到地上。
紫陽宗寂靜的夜晚被一陣哀嚎聲打破了,樹林裡的幾隻宿鴉撲棱棱地飛起,“呱呱”地叫著,叫得星河都慘淡起來,放出無力的白色的光。
……
“怎麼了怎麼了?”高大壯進門的時候官帽被門楣碰掉了也來不及撿,匆忙衝進裡屋。
屋裡是縮成一團把眼淚哭乾了現在隻能乾嚎的許明,旁邊是不知所措的林夢可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高大壯快步走來,問到“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林夢可給他使了個眼色,把他拉到一邊,簡單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
“小明現在來求你給他算一卦,他說自己學藝不精算得不準,《奇門遁甲》是你傳給他的,你肯定算得能比他準多了。”林夢可看著高大壯,“孩子哭著看得我都心疼,我們沒有子嗣,我把小明當兒子看,你就給他算一卦唄!”高大壯皺皺眉頭“我也把他當兒子啊,可關鍵是,我今天翹了班回來已是罪過,泄露天機觸犯天條可是重罪,被發現了指不定被抓緊去關幾年!”“你小心著點,重要的彆說不就行了,再編一些讓小明聽了沒那麼難受的話,反正算卦這事沒譜,你怎麼說都行!”高大壯拗不過林夢可隻好點點頭。
“此卦兩象,就要看你怎麼選了。”高大壯趁許明還沒瞧明白眼前的卦象,趕緊收了起來,說這樣能夠降低被天宮巡警發現的概率。
高大壯看著許明“向北去尋,按卦象來說是必能找到的,但是此去凶險,卻不是十死無生,而是九死一生,否極泰來,這萬分凶險的卦象中有那一絲可以安然而退的機會。”
高大壯看著眼前眼睛裡重新燃起火光的許明繼續說到“你也可以等,你自去修煉,帶到時機成熟緣分已到,她自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許明看著高大壯,問到“那這個時機成熟要等多久。”高大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幾天,幾月,甚至幾年,又或者要等你垂垂老矣才能與她見一麵。”
許明沉默了,低下頭思索起來。小木屋裡瞬間沒了聲響,靜悄悄地。
“給。”許明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1998版一塊錢硬幣,抬起頭看著高大壯。
高大壯看著他說“這是小兮給我的,他說,人在作選擇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一枚硬幣。”
許明把這一塊錢硬幣舉到眼前。也不知道它在這個世界存在了多久,竟還沒有一點鏽跡。正麵是久違的讓人心暖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反麵是“1元”和一朵銀色的牡丹。
許明看著硬幣突然笑了起來。他將硬幣高高地拋向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