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虞侯!
這場伏殺看似激烈精彩,實際上整個過程卻很短暫,前後射出的幾輪箭雨連一盞茶的功夫都不曾用到。
不過這一切也都發生在情理之中,有句話叫作“還沒開始就結束了”,這句話用在這裡似乎很適合,因為在箭雨出現的那一刹那,結果便已經注定了。
……
就在所有殺手全部伏誅以後,從巷頭巷尾間走出來一群手持弓弩腰佩直刀的披甲軍士,同一時間,原本站在四周房簷上的弓弩手們也是翻身落地與這群人彙集到一處,當然,他們本就是一夥的。
這群軍士一出現,令狐桀便渾身為之一震,這是一種軍人之間的直覺,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這群軍士身上的殺氣,這是一群真正經過戰場廝殺的悍卒,遠非禦林軍那群隻知訓練的花架子所能相比。
“你們是什麼人?”令狐桀忍不住開口問道。
隻是,卻沒有得到回答。
這群軍士進來以後便開始沉默地搬運屍體清理血跡,對於沐秋凰和令狐桀兩人是視而不見。
就在令狐桀正欲發火的時候,沐秋凰悄悄地阻止了他,此時,沐秋凰已經出來坐到了車轅上麵,正饒有興趣地看著這群軍士打掃戰場。
他們將屍體上的弩箭全部都小心翼翼地拔了出來,每有一支弩箭拔出便隨即帶出一噗血跡,更有甚者,箭頭的倒鉤上還會帶著絲絲碎肉或者身體中內臟一類的東西,這倒不是說他們在刻意侮辱屍體,而是因為這種狼牙弩箭造價昂貴、每人的配備都有數量限製的緣故……再說,就這群屍體而論斤也還沒有資格讓他們刻意侮辱。
天殘、地缺的屍體也被人從屋子裡麵拖了出來,兩人的樣子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鮮血順著渾身上下密密麻麻地傷口往外淌著,就連拖他們的大網上麵也都浸染上了殷紅的血跡,兩名軍士沉默地走上前去拔出腰間直刀,乾淨利落地砍掉了天殘、地缺的頭顱。
這兩人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卻因為接了不該接的活、來了不該來的地方,以至於到最後死的時候,竟是連條狗都不如。
血水混跡於雪水中,本來殷紅的鮮血也被衝淡了不少,再加上冰冷的井水的那麼使勁一衝,地麵上的所有汙穢,都緩緩地流進了下水道裡,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這群軍士沉默地進來清理完痕跡又沉默地退出去以後,小巷之間也再次變得乾淨整潔起來,仿佛剛剛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隻留下令狐桀和沐秋凰獨自呆在原地。
小巷裡突然有了一絲陰冷的感覺。
這種陰冷是來自於屋簷上還未融化殆儘的積雪,也是來自小巷幽深曬不到太陽的陰暗,還有可能是來自剛剛那些死去屍體內心中的不甘……隻是,這些似乎又都不重要了。
“走吧!”沐秋凰拍了拍令狐桀的肩膀,再次鑽進了馬車裡麵。
令狐桀見狀也是跳上了車轅,趕著馬車離開了巷間。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後,令狐桀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出來自己心中的疑惑“少主,您怎麼知道在暗中會有幫咱們?”
沐秋凰微微一笑道“很簡單,既然有人想在京都裡殺死我,那麼自然也就有人不想讓我死在京都裡……”
“那他們是……”令狐桀不解道。
“他們應該是夏侯玄霸的人。”沐秋凰若有所思道。
“是了……我還真是蠢笨,在這京都之中除了夏侯玄霸的人外,還有那支軍隊能帶有這麼強烈的殺氣呢?”令狐桀後知後覺道。
“少主,我還有一個疑問。”
“問吧!”
“為什麼出現的會是夏侯玄霸的人,而不是小皇帝的人?”令狐桀狐疑道。
“很好,令狐大哥你總算是願意思考問題了。”
沐秋凰老懷欣慰道“你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按理說最應該出現的人的確應該是小皇帝的人才符合常理,因為這天下的主人是小皇帝,他是應該出來宣告他的主權才對……隻是你彆忘了夏侯玄霸之前也遭遇了刺客。”
沐秋凰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言,有意讓令狐桀自己思考一番。
令狐桀撓了撓自己的大光頭,一臉尷尬道“少主您還是直說吧,俺令狐是個粗人,您讓俺打打殺殺還行,您讓俺去猜這個可就是難為俺了啊!”
沐秋凰故作無奈道“唉……剛想誇你幾句來著,不曾想你竟又是這般。”
“嘿嘿,少主您還是直接說吧。”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因為他們去刺殺了夏侯玄霸。”沐秋凰嘲弄道“這鳳陵城名義上的主人是小皇帝不假……可是若換作你的話,你會覺得這鳳陵城的真正主人是誰呢?”
“那還用說,肯定是夏侯玄霸了。”令狐桀肯定地回答道。
“這就是了,不管夏侯玄霸心底裡是如何想的,也不管他真正是忠是奸?最起碼他現在才是這座城裡最有權勢最有實力的人……而現在既然有人敢去刺殺他,這是明目張膽的尋釁,若是這次他不能以雷霆手段震懾住這群人,使這群人對他感到害怕的話,隻怕接下來還會有源源不斷地刺客接踵而來……”
“可是……他這樣做的話,難道不怕小皇帝起猜忌麼?”令狐桀繼續問道。
“難道他不這麼做,小皇帝就不猜忌了麼?”沐秋凰反問道。
沐秋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自從夏侯玄霸擊潰東徹軍以後,在軍中威勢達到巔峰狀態,說是功高蓋主也不為過,而夏侯玄霸千不該萬不該地還讓他的族弟夏侯文淵接替丞相之位……也就是說如今朝中文武皆是夏侯一家獨大,連個相掣肘的人都沒有,這樣一來,小皇帝不忌憚他才怪?
隻是,這也怨不得小皇帝,名義上小皇帝是君夏侯玄霸是臣……可實際上呢?這種臣子壓根是他所駕馭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