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之前緣未了!
這些日子以來,莫回頭總算迎來了一個好消息,而且這個消息還是從宮裡傳出來的。曾經和蕭拯合作的李昭儀最近傳來了好消息,曾經不受寵愛的昭儀娘娘已經一躍而晉升成為了宸妃,現在已經是李宸妃了。
據說宸妃娘娘這次的晉升完全是因為身上散發出的一種迷人的香氣,就是這種香氣叫皇上分外的欣喜,也因此獲得了這樣的殊榮。不但如此,宮裡的其他妃嬪也似乎得到了某種小道消息,紛紛開始對宸妃娘娘示好,而且還開始效仿宸妃娘娘的胭脂水粉香料。
雖然宸妃娘娘是百般的想要隱瞞,可要知道後宮女人對這方麵天生的捕獵手段,沒多久,蕭拯還有他的莫回頭就已經浮出了水麵。為了便於安全,也為了不破壞宮裡的規矩,今年後宮的胭脂水粉還有香料將有一大半由莫回頭來!
這一點也是千真萬確的!
當傳值的公公把這一大好的消息送到莫回頭的時候,整個莫回頭也因為這個消息而散發了消失依舊的活力和歡樂。每一個人,包括蕭拯和南風,包括小蝶甚至包括封遙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不單單是一單生意,這也絕對不是因為一朝得誌,這是這麼對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回報,是對這麼多年運籌帷幄的一種報答,是蕭拯這麼多年苦儘甘來的前兆。沒有人不會為這個高興,當然除了鐘世威以外。
當今年宮中的采購清單到了他手中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壟斷了皇宮後妃們胭脂水粉這麼多年,今年是格外的淒慘。先是原料被劫,現在又是采購被縮水!而當他得知,這截胡的人就是蕭拯的時候,那滿心充斥著的不僅僅是憤怒,更有一種欠債應還的淒涼。
他害怕了,原本以為蕭拯隻是一個紙老虎,原本以為他自己的根基足夠的堅挺,原本以為一切不會風雲變幻得如此之快。可一切都隻是他自己想著的如果,當現實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力不從心的無奈。
蕭拯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也能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他,除了僥幸的依靠著一個婦人的信口雌黃竟不敢有一分一毫的輕舉妄動。
鐘世威順風順水的日子已經過得太久,以致叫他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悲涼,忘記了這個世界真的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往事似乎曆曆在目,可現實已經今非昔比。鐘世威不是沒有采取過措施,他去找過友好了十幾年的朋友,他去求過孝敬了十幾年的大老爺,更想指望著曾經給過大把銀子,把他看作是財神爺的宮裡的太監們能去給他說說好話,更去祈求過曾經對他還算是不錯的後宮中的主子們。
可每一次等待鐘世威的不是閉門羹就是不帶任何情誼的拒絕,這些都叫他認識了什麼叫世態炎涼,見識到了什麼叫繁華落儘物是人非。
已經很少願意回憶往事的鐘世威最近總是在回憶往事,回憶自己剛剛來到京城時候的淒慘,回憶在蕭拯門下的點點滴滴。他開始恐慌,他覺得,現在,如果他要敗了,他將會不及當年來京城那般,至少那個時候還有一個收留他的蕭拯,而現在,當初那個收留他的人已經變成了自己的最大的也是最為強悍的競爭對手。而且,這爭論似乎高低似乎已經見了分曉。
一條街道,成了最遠的距離,一段曾經師出同門的情誼如今成了最深的仇恨,沒有什麼比現在的鐘世威更加的清醒,他知道,勝利的天枰已經開始出現了傾斜。而靠著那個婦人的慢慢的先鏟除蕭拯周圍的人的計劃也已經是捉襟見肘。他怕,還沒等鏟除蕭拯周圍的人,他鐘世威已經身陷囹圄。他已經沒有了勝算的籌碼,如果說當年的慘淡還有著少年應有的意氣風發,而現在,有的隻是老年垂暮的悲哀。
天道輪回,如果要是重新來過……鐘世威不知道,自己當初還會作何選擇。不管當初,眼下,能給他的選擇已經很少了,他要麼坐以待斃,要麼垂死掙紮,要麼……鐘世威陷入了深深的思所……
人頭攢動的莫回頭自從開店之初生意始終是那麼的好,尤其是在接到宮裡的生意之後得到了發揚光大。不同於玲瓏閣,這裡的東西物美價廉,京城百姓無不為之稱讚,想想自己能和宮中的娘娘們用同一家的胭脂水粉,不知道美了多少京城少女少婦們的芳心。
每每看著對麵的和自家經營著類似東西的鋪子人頭攢動,而自己這裡卻是冷冷清清的時候,說實話,鐘世威的心裡也未曾有過一絲好過。曾經以一香難求而聞名於京城的玲瓏閣現在成了一客難求,這也不得說是鐘世威的悲哀。
寬敞的街道,熙來攘往的人群,鐘世威就像一個人人觀賞的動物邁著沉重的步伐,走著他今生認為最為漫長的道路。人群已經不自覺地聚龍了過來,在他的兩側分開,又不自覺地在他的身後合攏。雖然鐘世威的步伐極慢,可人群好像到處都充斥著多等待他一秒的耐心,大家就那樣地跟著,看著他從街道的一側走到另一側,看到他在莫回頭的麵前徘徊,看著他鼓起勇氣踏進了這裡。
鐘世威,再一次走進了莫回頭,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可卻缺少了第一次的勇氣。他這次不是來談判來的,他是負荊請罪搖尾來乞憐來的。他並沒有奢望能夠得到蕭拯的原諒,隻是心存僥幸,看在過去曾經的情分上,希望他能夠收手。
今天的莫回頭和往常一樣仍然是非常的熱鬨,每一個進店裡的人都在期待著從這裡出去以後能夠得到一個改頭換麵的自己。各種谘詢聲鋪天蓋地,將偌大的前廳撐持的熱鬨異常。可當鐘世威走了進來,一切的喧鬨和吵雜全都戛然而止,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下來。大家都睜圓了雙眼看著眼前的這位奇人,待仔細分辨清楚了才發現,這原來竟是不可一世的玲瓏閣的鐘老爺!
可今天……鐘老爺似乎有些落魄,他背後竟然背著柳條,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高傲,不可一世的眼神此刻變得特彆的順從。人們麵麵相覷,鐘世威定睛看了看,人群被他的眼神自動地劈成了兩半兒,鐘世威就順著中間那條路走了過去,旁若無人地直挺挺地跪在了櫃台前!
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京城的奇景,從來沒有見過鐘老爺如此的人更是差點兒把瞪圓的眼珠子都掉出來。可惜,鐘世威不為所動,他仍舊直挺挺地跪著。在一旁也被驚呆了的阿三阿五趕忙趕了過來,“我說鐘老爺,您這是做什麼呢?您這是有什麼話就好好說,您這樣……這叫我們小店的生意……很難做的啊!”
“我要見你們的老爺。”鐘世威道。
“我們老爺……就算是您要見我們老爺爺得起來……起來好好說吧。”阿三阿五眼睛瞟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小蝶。
“算了,大家夥兒都散了,散了,散了,今天的生意先不做了,改日,改日再來。”小蝶看了看圍著的人群,阿三阿五也跟著一塊兒向外請客。當然驅趕的過程顯得有些曲折,畢竟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放過這樣看熱鬨的大好機會,可惜,莫回頭趕客的決心是堅決的,末了還將大門給關了個嚴嚴實實。
好不容易,莫回頭清淨了下來,小蝶給了阿三阿四一個眼神,言外之意叫他們兩個看管好鐘世威。自己轉身去了後堂,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這個事兒,她覺得還是要去稟告一下蕭拯的。
這已經是十幾年後師兄弟二人的第二次見麵,和第一次一樣,蕭拯仍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可他不能忘記,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有著怎樣的深沉大恨,就是因為他,自己和妹妹這麼多年分外眼紅,就是因為他自己遠走他鄉十幾載,就是因為他,自己在接連失去了自己的立足之本。
過往的種種,都是拜眼前的和個人所賜,過往的一切都和這個人息息相關。現在,該是他報仇的時刻,眼看著勝利在望,可敵人卻這般的來認錯來了!
蕭拯仔細地打量著鐘世威,和初出京城時候的忐忑大不相同,現在的他帶著必勝的把握,帶著勝者的姿態,可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一下子又變得渺小起來,小到他已經不需要用儘全身的力量去仇恨了。
小蝶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一旁,蕭拯看了看,坐了上去,還是那樣的瘦骨嶙峋,卻比以往更加的精神矍鑠。鐘世威曾無數次偷偷地打量過蕭拯,看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有的時候他自己都在幻想,就憑蕭拯這樣的身體,要是哪一天伸腿瞪眼也是有可能的。可觀察的多了,鐘世威才覺得自己是錯了的,蕭拯瘦卻是瘦的,可這並不代表他的身體有什麼問題,相反,他不但體格良好,更有著強大的精神力量,這力量大得可怕,以致每次蕭拯從玲瓏閣的門前經過,鐘世威都有種不怒自威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