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年道“正是。”
張若梅道“那我呢?我的命令算不算命令?”
齊大年撓頭道“若梅小姐,還是莫要為難卑職了。”
張若梅道“我不為難你,我自帶人進營寨,我哥哥怪罪下來,便說是我下令的,叫他來找我便是。”
齊大年咂嘴道“這……這不好辦吧。大統領還不是得怪罪到我頭上。”
張若梅冷笑道“我看出來了,你是隻聽我哥哥的命令,不聽我的命令是不是。那也罷了,他是大統領,自然得聽他的。我也不為難你。齊大年,我現在告訴你,我要帶人過橋,我親自跟隨他們過橋。你若下令射殺,便連我一起射殺了。反正你是執行命令,射殺了我,也沒人會怪罪你。要麼你便下令放箭,要麼你便給我讓開洞口,閃到一旁休得多言。這件事跟你毫無乾係。你自行選擇。”
齊大年苦笑道“這……這我不成了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麼?我又怎敢對若梅小姐下令放箭?但大統領的軍令我也不敢違抗啊。看來我麵前隻有跳崖自殺一條路了。哎!”
張若梅冷聲道“你跳不跳崖我不管,今日我是一定要帶著人過橋的。”
齊大年正待說話,但聽山洞裡傳來一聲冷笑,一個粗豪的說話聲響起。
“妹子,你可莫要胡鬨了。我的命令你都不聽了麼?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進營寨。你不聽我的命令跑去接洽他們倒也罷了,還帶著外人強行進營寨,還把我這個忠義八字軍的統領放在眼裡麼?就算你是我的妹妹,也不能如此任性妄為吧。”
齊大年麵露驚喜,如釋重負,喜道“大統領來了。”
幽暗的洞內,腳步聲雜遝沉重。一名身材魁偉麵色黝黑的大漢慢慢的現身在洞口陽光之下。他眯著眼睛,臉上皺紋縱橫,但卻不是那種年老的皺紋,而像是歲月風霜侵襲的結果,皺紋之中還夾雜著一些疤痕。他頭上包著青色布巾,黑黝黝的腦門上刺著八個大字,字跡很大,而且他並不遮掩。布巾包著額頭上方的頭發,便是為了突出額頭上的這八個字一般。看他麵相,似乎三十多歲,似乎又四十多歲,總之看不出具體的年紀。那一雙眼睛,淩厲明亮,炯炯有神。
“哥哥!”張若梅叫道。
來者正是張憲的兒子張敵萬,張若梅的親哥哥。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哥。你連我的話都不聽,我的命令都違抗,你還把我放在眼裡麼?”張敵萬沉聲喝道。
張若梅嬌聲叫道“哥哥,你不要無理取鬨好麼?他們是大宋的人,又是我的朋友,我們怎能將他們拒之門外?咱們不能這麼做。”
張敵萬喝道“若梅,莫非你忘了朝廷的作為,莫非你忘了爹爹是怎麼死的。朝廷無能,昏君當道,重用的是奸賊秦檜,殘害忠良。我忠義八字軍這麼多年和金人作戰,朝廷何曾關心過我們。我說過,但凡南邊來的人,一律不予理會,咱們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不但如此,若是當年參與殘害嶽元帥和我爹爹他們的奸賊,我們更是要取他們的性命。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麼?”
張若梅叫道“哥哥,你不要如此固執好麼?冤有頭債有主,你總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就算咱們不必跟朝廷有所瓜葛,但這次來的人是我的朋友,當年在京城救助過我,和我也……也有交情。我們怎能不通禮數?”
張敵萬擺手道“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交情禮數?彆人對你施以恩惠,你便感恩戴德麼?焉知不是朝廷的陷阱。我對南邊朝廷的人一點也不相信。那都是些懦弱卑鄙膽小的卑劣之徒,根本不值得跟他們結交,更彆說什麼交情了。但凡有骨氣的,怎肯對金人施加的恥辱視而不見。怎肯任由半壁江山淪喪而心安理得偏安一隅?都是些涼薄卑劣之徒,有什麼好結交的?”
張若梅氣結,跺腳道“真是跟你說不通,罷了,我不跟你說了。你就說讓不讓我的朋友進營寨?”
張敵萬喝道“當然不成。”
張若梅點頭冷聲道“好,子安,我們走。”
張若梅拉著方子安轉身便走。張敵萬冷聲喝道“你去哪裡?”
張若梅道“我跟著他們離開忠義軍,從此再也不回來了,這下你可滿意了吧。”
張敵萬驚愕,怒聲道“你敢!你是我妹妹,又是忠義軍女營統領,你哪裡也不能去。你這是違反軍紀,私自叛逃!”
張若梅冷笑道“那你下令殺了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