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到,有一名長著四方國字臉,成熟穩重的衙役從一旁角落走出。
“哥。”給晉安他們帶路的年輕衙役高興喊道。
“張虎見過晉安道長、陳道長。”國字臉衙役先是朝自己的同胞弟弟點點頭,然後朝晉安和老道士抱拳行禮。
簡單打過招呼後,晉安開始詢問起戲班子裡的情況,張虎回答他們兄弟幾個分散在幾個角落,把戲班子盯死,這戲班子隻進不出,自從他們兄弟幾個盯上,就沒有見一個人離開。
彆說是戲班子的戲子離開,就連看戲的客人都沒有離開一個。
“哦?還有這種事?”
老道士來了興趣:“老道我聽這戲班子裡的拍手呼和聲動靜不小,這起碼圍聚了上百個看戲的人吧?”
“得,就這說話功夫,老道我又看到兩三個人走進去,這戲班子唱的什麼大戲,人氣居然這麼火爆。”
張虎回答:“以我這些年每月十五都在勾欄瓦肆巡街的經驗看,這家草台戲班子若無意外,就是這個月二三十家草台戲班子裡的戲魁了。”
“假如能一直維持這種人氣,連續數月坐穩草台戲班子戲魁位置,不出一年,這家戲班子就能摘掉草台戲班子身份,在勾欄瓦肆擁有屬於自己的戲班子和戲曲樓了。”
晉安嗬嗬一笑:“都說來得巧不如來得剛剛好,想不到我們第一次參加勾欄瓦肆十五趕集,就剛好遇見一家草台戲班子崛起,這事的確很新奇,今天說什麼也要親眼看看是什麼大戲能讓這麼多人流連忘返。”
因為戲班子裡正在唱大戲,草簾子牆外有幾名穿著戲服的十幾歲學徒站在門口,給戲班子收門票。
那幾名學徒一看到官差上門,哪敢收門票錢,嚇得慌張搖頭,免費放行。
不過晉安不是那種為難底層人的人,底層人討生活不易,在他的堅持下,給幾人都買齊門票。
所謂的門票,其實就是幾根竹簽。
畢竟這個年代紙貴,不是什麼人都能奢侈用得起紙張,而且紙也不如竹簽耐用。
“晉安道長您放心,等回了衙裡我給您申請下公乾補貼,今日是我們有事求於您,怎麼還能讓您破費。”張虎性格成熟穩重,主動說道。
“隻是小財,張兄弟不必太過較真。”晉安並非是虛假,這種草台子戲班門票錢確實不貴。
既然是草台子戲班,內部機構自然是十分的簡陋,掀開門口藍布,穿過草簾子牆,再穿過一塊屏風,就是一覽無餘的開闊地了。
此時開闊地上整齊擺滿長條凳子,人頭攢動,幾乎快要滿座。屏風旁還站著一名腿腳有殘疾的老人家,負責檢驗門票,收走竹簽。
中間並無插曲,幾人順利驗票,然後隨意找了張長條凳子坐下,準備看大戲。
這種草台戲班子管理混亂,大家都是隨意亂坐,並沒有固定位置,所以好位置都已經坐了人,晉安他們坐在靠後角落。
不管是道士還是官差,來戲班子看戲都格外紮眼,尤其還是道士加官差組合,就更是異類中的異類,幾人剛找位置坐下,就引來周圍人頻頻側頭。
就連戲台子上的樂器師和戲子,也都驚訝朝這邊看來,然後繼續唱戲,當唱到高潮處,引來看客們拍手叫好聲。
這些看戲的人看得很專注投入,除了靠後幾排人留意到晉安他們,有大半的人都在專心致誌看戲,並未察覺到身後來了幾名奇怪組合。
“張兄弟,今天唱的是哪出戲?”晉安問張虎。
“今天唱的是《長阪坡》,講的是劉備自新野撤走,在長阪坡被曹兵追擊,與家眷失散。趙子龍舍死忘生,單槍匹馬衝入曹營,七進七出,輒殺傷百餘人,追騎莫敢逼。”張虎還沒說話,老道士先搶答道。
“現在正唱戲到趙子龍砍倒曹軍兩麵大旗,正與曹軍幾員大將大戰。”
老道士津津有味看起來,時不時跟周圍看客們一起拍手叫好,這是完全忘了此行目的。
晉安、張虎幾人:“……”
晉安明白這個時代的人們娛樂方式很單調,聽曲看戲算是少有的平民化娛樂消遣方式,也明白老道士一直留守在道觀裡替他照看道觀,缺乏娛樂,所以他沒打斷老道士看戲,而是自顧自打量起周圍環境。
彆說,扮演趙雲的那個人,模樣還挺俊俏的,雖無趙雲氣概,英氣颯爽,但唱戲有俊俏模樣足夠了。
他注意到看戲的人裡就有不少女子被戲台上的“趙雲”迷得神魂顛倒,時不時拿出荷包往戲台上拋灑銅錢,其中不乏一些頭彆珍珠發簪,衣著氣質不俗的富家女子、婦人。
在這期間,陸陸續續還有新的看戲人進來,很快座位滿座,這些人心甘情願站著,擠滿過道,看戲看得如癡如醉。
“咦?不對啊!”手掌拍得通紅,正沉迷看戲的老道士,忽然沒頭沒腦一句。
晉安心頭一動:“什麼不對?”
老道士兩眼恢複了清明,悄悄抬手指了指戲台上的“趙雲”,小聲說道:“戲台上的‘趙雲’雖然臉上畫著塗料,但藏不住眉骨、顏麵骨,這些都是打娘胎裡帶出來天生的,除非削骨畫皮,不然是改不了的……”
“老道我總覺得戲台上的‘趙雲’麵相很眼熟,在哪裡看到過……”
“讓老道我仔細想想……”
“我想起來了!人麵鏡子!是宋家三管家石誌平那個狗日的畜牲!”老道士激動站起身,然後又重新坐下捂住嘴巴小聲說道。
“想不到他從大牢裡離奇失蹤這麼久,終於現身了,居然跑到戲班子裡唱起大戲,玷汙老道我最喜歡的常勝將軍趙雲!”
老道士罵罵咧咧,咒石誌平生兒子沒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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