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大人他畫風不對!
我坐在桌前,看著紫薇燈花片片飛落,怔怔出神。
在滴翠穀住了月餘,我其實已不願再回到外麵那個鋒鏑亂世,但這般長久住下去也頗不妥,早上那隻冰笛看似隨意,但我其實頗費了一番心思,隻是······哎呀,這也太輕佻了吧······我的臉又紅了,尤其那首詩······不如明天讓他和我一起去弦隱東海岸?哎,這挺好啊,從京城到東海岸,最快也半個月,路上兩個人談天說笑。但他身為教主,會答應這樣胡鬨嗎?······
思前想後一時喜,一時憂,但思潮如湧,終歸總係在他身上,不管了,明天不試著去問問他,光推測有什麼用呢。
決心已定,我吹熄了燈,準備就寢。
火焰搖晃了一下,幾欲熄滅,但閃爍著亮了起來。
我眼睛微微一眯,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吹出,吹出的氣充盈著白霧,溫度極低,導致空氣中水汽凝華成極細小冰珠。
火焰居然不搖不晃反而更亮了。
我已毫無懷疑一定是他動的手腳。我心下砰砰亂跳,夤夜之間,他來找我乾什麼?我回頭笑道“風教主,你······”
我瞪大了眼睛,說了一半戛然而止,愣愣地望著窗口那人。
淩逸塵!
他依然纖塵不染,嘴角淡淡的微笑溫柔而憂鬱。
我很快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恭恭謹謹地襝衽道“陛下。”
淩逸塵居然一鞠回禮“湘洛仙子無需多禮。”
我也不禁慌亂道“多謝陛下。”
“蔥苒,”他淡淡道,“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話說的溫文有禮,態度謙和,但是其中漫不經心的漠然反倒更讓我覺得自己渺小。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對他的敬意,對於他來說委實不值一提。他根本就不是人嘛,我心悅誠服地想,他確實該這樣。
“你就準備這樣在魔教總壇住下去了嗎,之後······成為教主夫人?你打算這樣逃過祈雨?”
我臉上微熱,但隨即祈雨兩個字給了我重重一擊,這······當時大言不慚“山人自有妙計”,難道我就這樣縮首縮尾地躲過這一劫嗎?
我張口結舌,他凝視著我,見我無言以對,靜靜地道“萬事有因才有果,有果者必有因。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跟我來。”
我如墜五裡霧中,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自負文采也不賴啊,可是他到底想表達什麼呢???我一頭霧水,見他轉身,也迷迷糊糊地想跟上去,但一皺眉,遲疑道“陛下?”
淩逸塵回頭“嗯?”
“我······”我轉頭看向一邊,“我該休書一封於風教主說明去向才是。”
淩逸塵微笑道,“何必呢?”
我不解地望向他,他碧藍色的雙眸如大海一樣深沉廣闊。既以萬物為事,怎會在乎這點虛文?千年之後,誰不歸於塵土?誰在乎誰有什麼重要?天地逆旅,人生過客耳,誰勝誰負,誰死誰生,人各有命,夫複何言?
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我根本無法抵抗那股吸力,雖心下覺得似乎不妥,但仍然順從地跟上了他,我們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