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起朱鹹銘,他沒把自己禁錮在大內,西苑和上林苑這更廣闊的地方,他幾乎是隔三差五的去。
且說朱景洪來到瑤華宮,第一個迎接他的不是黛玉,而是他的第五子朱慕橉,如今這小子也已六歲了。
“爹……”朱慕橉興奮的撲向朱景洪。
蹲下身將他抱起,朱景洪捏了捏兒子的臉,遂問道:“這兩天沒瞧見你,莫非是躲著我?”
“沒有哇……孩兒這幾天,可都盼著您來呢,前些日子天工部送的積木,兒子已經都拚好了!”
“哦?當真?”朱景洪有些驚訝。
朱慕橉此前去工部閒逛,正巧遇著工匠送來宮殿模型,給工部官員講解建造方案,於是便看得是津津有味。
回來之後,便央求朱景洪要那模型,為此愣是一天內背下了十篇文章,才讓朱景洪同意把那模型賞給他,當然得等工部用完之後。
那模型朱景洪看過,各種榫卯結構複雜得很,完全拆開後至少得有上千零件,朱慕橉也是前兩天才拿到。
隻用兩天就把模型複原,這確實很讓朱景洪驚訝。
“走,看看去!”
那模型剛拿到時,朱景洪親眼看著朱慕橉拆的,所以他得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這父子二人一起進宮,沿途宮女太監紛紛行禮,卻被朱景洪全部無視了。
當黛玉迎出來時,既未看見皇帝也沒看到兒子,於是便問向了外麵的宮人。
領班宮女答道:“回稟娘娘,陛下跟小五爺去了偏殿,去看那小宮殿去了!”
黛玉了然後,便沿著廊道往偏殿去了,才進殿內她便看見,兒子正在講解宮殿結構,而朱景洪則安靜坐在對麵。
“拜見陛下!”
“你也坐吧!”朱景洪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這些年調養下來,黛玉氣色越發的好,雖不能說是珠圓玉潤,但也不再孱弱似水。
“您看,這裡這麼按進去,這裡就卡死了,然後便可承重!”
“這樣短的小木件,合在一起便可伸出兩倍乃至三倍遠,兒子便在想著……如果用更大更多的木頭,豈不是可以有更遠的支撐?”
“那樣不但可以造房屋,還可以造橋……造好大好大的橋!”
小孩子說得眉飛色舞,尤其配合著“好大好大”的比劃,看得朱景洪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到這裡他基本可以確定,這小子是真的有研究過,而不是找旁人作弊幫他組裝。
這時黛玉也笑道:“橉兒,木頭不但可以造橋,還能做車子、轎子、箱子、大船,這可不算稀奇!”
這時朱慕橉急忙道:“兒子說的是很大很大的橋!”
“娘說的就是大橋啊,西苑通往承明殿、廣寒殿的橋,娘又不是沒見過!”
“是那個還要長的橋!”
“還要長的橋?”黛玉麵露疑惑。
廣寒殿坐落於西苑湖中,從岸邊通往宮殿的長橋,連起來少說也四五十丈長,橋麵下的樁子都有數百根。
思索之後,朱慕橉答道:“比如給黃河,給長江架一座橋!”
老在當前這個時代,給黃河長江架橋,等同於二十一世紀初把電梯修到月亮,這是突破人類想象力的說大。
黛玉無疑被驚到了,朱景洪也不例外,隻不過二人驚訝的點不同。
這時黛玉冷著臉道:“小小年紀,好高騖遠!”
黛玉平時對朱慕橉很寬容,在學業上也未曾嚴格要求,隻盼他平安長大快意人生。
隻有在朱慕橉有品行問題時,她才會出言糾正乃至教訓,此刻黛玉便認為他是好高騖遠。
這讓朱慕橉有些委屈,臉上神采頓時消散了許多。
“橉兒,彆聽你娘的話,我倒覺得給長江黃河架橋,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朱慕橉臉上神色在恢複。
朱景洪笑著問道:“上古時人們茹毛飲血,可能想到現在錦衣玉食?秦漢時強弓硬弩可射百步,那時的人可會想到火炮能射數千步?”
認真思索後,朱慕橉答道:“不能!”
“可見當下完不成的事,日後未必不能辦成,隻要我們不斷努力鑽研!”
朱慕橉臉上重新恢複神采,隨後興致勃勃道:“父皇所言極是!”
朱景洪又道:“隻不過,鑽研一途枯燥乏味,甚至會荒廢人生,很多人可熬不下去!”
朱慕橉連忙答道:“兒子願意鑽研!”
朱景洪笑道:“那爹預祝你早日鑽研出成果來!”
如今他的兒子多,隻要不長歪了去害人,無論怎麼發展他都能接受。
如果朱慕橉真的喜歡格物,乃至於後麵成為科學家,在朱景洪看來也是極好的結果。
畢竟皇帝不一定會被記住,但那些推動時代發展的人,則必然會被後世銘記傳頌事跡。
這父子二人的對話,全程黛玉都認真聽著,而且沒有覺得這是兒戲,她並不反對兒子鑽研這些。
在這偏殿內,等朱慕橉把宮殿還原,朱景洪方與黛玉去了正殿,這裡已經擺好了午膳。
膳食比較簡單,也就六樣菜加一道湯和一份點心,但其烹調卻是格外精細。
親自給朱景洪布菜,黛玉問道:“陛下,江北可安定了?”
她不是關心國事,而是借此關心朱景洪,畢竟後者近些日子一直為此犯愁。
“基本安定了!”朱景洪應道。
黛玉遂展顏笑道:“如此陛下總算可以安心過年了!”
歎了口氣,朱景洪道:“我能否安心過年倒在其次,隻盼天下萬民能安心過年!”
黛玉沉默了一陣,隨後答道:“隻要陛下勵精圖治,天下萬民就能安定,不隻是過年的日子,他們每天都能安享太平!”
看向黛玉,朱景洪失笑道:“你這是恭維我!”
“不……臣妾是鞭策陛下!”
“鞭策?”朱景洪看向黛玉,突然間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