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落忍著腦中微微的暈眩慢慢睜開了眼睛,本以為還是身在潮濕陰冷的地下室裡,卻沒想到竟看到窗口流瀉來的充足的陽光,鼻息間嗅到清爽乾淨的空氣,略帶一點消毒水的氣味。
轉動頭部,查看自己身處的環境,她低垂眼瞼,原來是在醫院。
“醒了?”略微冷淡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她尋聲看過去,病房一側淺藍色組合沙發上,分彆坐著兩個人,一身藏青色西裝係紅色領帶,俊美逼人的是陸商,另外一個說話的,是穿著白色醫師袍的高藤遠。
看到劉落看他,高藤遠站了起來,走上前帶著醫生慣有的職業態度,先查看了一回她的身體狀況,最後才笑著看她“腦子清醒嗎?”
劉落略蹙起淡然的眉,轉過頭不願看他。在她看來,高藤遠這個富家子弟對待她這個一無是處的窮人,也並不比陸商好到哪裡去。
“我在問你話,沒聽見嗎?”高藤遠討厭被她忽視,伸手抓住她的下巴轉過來,逼她看著他“看著我!”
劉落就看著他,靜靜地看著,目光淡然坦蕩,隻一會兒,高藤遠反而將視線躲開,皺眉低聲地怨道“彆拿這種眼光看著我。”欺負人的人,反而比劉落這個被欺負的覺得心裡不自在。
劉落微微地笑了,她喜歡看到高藤遠這樣真性情的樣子,她喜歡真實。
高藤遠看她笑了,一愣,猛轉過身體,劉落以為他生氣了要發火,可是麵對著高藤遠的陸商,陰冷的眸光卻看到微微笑著的高藤遠的臉。
妒忌,一種該死叫妒忌的東西在心裡滋生,於是他站起來,就這樣一個動作,病房裡的空氣好像跟著改變,凝重了起來。
微笑的劉落也在一瞬間收斂了笑容,靜默下來。
高藤遠對著走來的陸商誌在必得地笑了一下,轉身舒適地坐到床邊的沙發椅上,疊起修長的雙腿,抱胸瞧著劉落,笑道“看來你已經清醒了,那麼,該說正事了。”
劉落露出不解的眼神,高藤遠抬起手擁拇指抵著下巴笑“我跟陸商商量過了,要他把你讓給我,但是……他說要聽聽你的意見。那你覺得呢?”
劉落微微地張口,喉嚨沙啞“啊……”三天四夜沒有喝水進食,她此刻非常的虛弱。
床前又一道陰影,陸商已經走了過來,冰冷的眼神看著她,輕啟薄唇“你要跟誰走?”
說的話聽起來,他是放開手了,隨便她走不走,但是那墨玉一般美麗卻冷硬的眸光,帶著濃重的威脅。
高藤遠側過頭睨他一眼,又看著劉落故意的笑著說道“嗬嗬,落,你覺得這還用再問嗎?你當然是跟我走了,不然還是要跟著他回他家的地下室去住嗎?天哪,你是人,可不是隨便什麼樣的貓啊狗啊的,或是連貓狗都不如的當地下室裡見不得光的老鼠。對不對?”
劉落的眼神更加漠然,在地下室的幾天裡,陸商折磨她的不光是她的身體,更是她強烈的自尊,他將她像狗一樣圈起來,不聞不問。
高藤遠唇角含著詭異的笑,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表情,不露過一絲一毫的訊息。
陸商眯起眼睛遮掩犀利的眸光,看著劉落臉上露出些微的痛楚神情,不禁在心裡怒了。就算這是事實又怎麼樣,她有膽子拿刀找他報仇,就該知道她將會受到的懲罰。如果,她要是敢跟高藤遠走——他得不到的,彆人也彆想要。
是不是該提醒一下,劉落妹妹的那個正牙牙學語的孩子呢,他陰冷地笑了。剛要說話,沒想到劉落忽然看向他,又看看高藤遠眼裡誌在必得的笑意。
劉落略沉默了一下,唇角有一抹慘淡的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的苦笑,藤遠真的是愛她嗎?她根本就不相信。她的世界因為陸商已經太過複雜。
“藤……遠。”她輕輕地開口,好幾天沒說話,一開口就有些沙啞和疼痛。
高藤遠笑了,在陸商憤怒的表情裡,他就知道她會選他,傻子才會選不把她當人看的變態陸商。
“對不起。”沒想到劉落接下來是這三個字,她動了動手,慢慢抬了起來,沒有看向高藤遠呆了的臉,略頓了一下,她的手掠過高藤遠的視線,伸向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