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江月!
回到幫中,曹成北直接把林月汐送到了房裡,讓錢童去打了盆溫水過來,打濕了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林月汐手上濺上的老婦人的血。
林月汐目光渙散,看向門口,又不知道在看什麼。
“三爺?”錢童輕聲喚道,“你是不是嚇著了?”錢童問著,林月汐也無反應,錢童焦急地看了看曹成北,曹成北“嘶”地一聲抬頭瞪著錢童,低聲道“沒看見三爺煩著呢嗎?出去!”說著,朝錢童擺了擺頭。
錢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笑道“我去看看陳農回沒回來。”說著就跑出去了,順手便把門帶上了。
曹成北一絲不苟地擦洗著她手上的血跡,早已洗乾淨了,仍一遍一遍地擦洗著。良久,林月汐終於低下頭去,把手抽了回來。
曹成北淺淺一笑,把毛巾扔在一邊,端著水出去倒掉,又回來,在林月汐腳下坐了下來,仰起頭來看著她。
“看什麼?”林月汐輕聲問道,“臉上也有嗎?”
曹成北搖搖頭,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其實,我今天沒有那麼害怕,好像殺人也沒有什麼的。”林月汐輕聲道,臉上露出些笑容來。
曹成北笑著點點頭,“本來就是。”
“我下山的時候,師傅告訴我一句話,”林月汐低著頭,目光中透著溫和,“他說,人一旦踏入歧途,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曹成北“呸”了一口,道“放他娘的狗屁!”林月汐麵帶怒意,皺眉看著曹成北,曹成北立刻笑笑,道“你彆聽他胡說,哪條路不是路啊!人生在世,活得是個痛苦!管他歧途正路,走就是了。”
“你殺過多少人?”林月汐正色問道。
這個問題,她自初來北東西南幫就想問了。
曹成北撇撇頭看向他處。
“很多嗎?”林月汐道,“我沒來的時候聽說,北東西南幫的幫主是個魔頭,殺人不眨眼,其實後來,我覺得你好像也沒有旁人說得那般險惡。北東西南幫也不似外邊說的,除了殺人就是劫財。”
曹成北輕輕沉了口氣,微微垂下頭。
“曹成北,你沒想過,你殺掉的那些人,會化作冤魂來找你索命嗎?”林月汐輕聲問道。
曹成北輕笑一聲,“老子不怕。”
“惡人自有天收——”
“可是老天若是開眼,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多惡人了,也就不會有好人受欺負,受侮辱,被人冤枉,被人折磨,被人踩在腳下,被人當做牛羊雞狗一樣任意宰割!”曹成北猛地回過頭來,直直地看向林月汐。
林月汐愣愣地看著他。片刻,他微微低下頭,臉上的不平漸漸緩和,輕聲道“你沒有經受過那些,你不知道老天有多不公。”
林月汐垂下頭,有些事她的確不知道。
若不是今日見到了陳惠,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麵色蠟黃,滿臉的細紋,一頭青絲裡也藏了白發,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世上的女子還有人過著這樣的生活。
她本不該一輩子坐在椅子上,一輩子都不能站起來,用自己的雙腿行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