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見到薛興貴和胡大明回來,就又悄悄的躲進屋裡去了。
薛柳發現這小姑娘有點怕胡大明和薛興貴他們倆,每次見到了,能避則避,不然就是躲在陳阿婆身後不說話。
幾人把野雞和魚燒了,難得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一個個都很滿足。
屋外林木蔥茂,雨過天晴,遠處鳥鳴悅耳,屋裡春兒和薛米韜吃飽喝足,趴著慢慢睡著了,竟有一種歲月安穩的感覺。
薛柳揮揮手,把腦海裡不合時宜的想法趕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陳阿婆今天有些格外的沉默,中間好幾次看著薛柳欲言又止。
薛柳看到了,但沒主動開口問,阿婆想說自然會開口,不想說,問了也是白問。
陳阿婆看看他們一群幾個人,薛興貴正和胡大明商量趕路的事,她凝神仔細想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
她拿出一個小包袱,鄭重的對薛興貴三人說道:“各位,老婆子我,有一事相求。”
薛興貴有些詫異,見此刻陳阿婆有些嚴肅,也坐直了,認真道:“大娘儘管開口,隻要我薛興貴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陳阿婆緩了緩才慢慢開口,有些痛苦的對他們拜托道:“我想將春兒托付給你們。”說著慢慢的展開手裡的小包袱,裡麵仔細地包著一對玉鐲子,單看成色便知道不是凡品。
她再三考慮,眼下唯一能托付的隻有他們了。
“這一對玉鐲,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將它交給你們,望你們能帶著春兒一起走,護她平安,給她口飯吃就行。”
薛柳愣住了,她其實早就看出陳阿婆有心事,吃中飯時就魂不守舍,但沒想到竟然是要托孤。
“老婆子我活到這把歲數,也夠了,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孫女春兒,其他彆無所求。”
“大娘,這……”薛興貴有些為難,若是太平年月,他絕對義不容辭。可現在,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何況他還有侄兒們要看顧。
山高路遠,這份托付太過沉重,他不敢接。
“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外麵世道這麼亂……”陳阿婆嘴唇顫抖,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哽咽著,眼淚順著臉龐緩緩流下來。
“她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沒了爹娘,跟著我吃苦受累。”
“我雖與你們萍水相逢,但相信你們為人可靠,必能受人之托。”說著竟直接跪下,深深一拜,“我願效仿佛祖,割肉喂鷹,隻求給春兒留條活路,來世我必做牛做馬,以報恩德。”
薛興貴和胡大明都驚詫不已,趕忙上前想將陳阿婆扶起來,可陳阿婆隻倔強的跪著不肯起來,滿臉淚痕的求他們成全。
薛柳看著陳阿婆跪伏下去的脊背,佝僂著,消瘦的脊骨仿佛要戳破衣服刺出來,她隻覺得眼睛都被刺紅了。
她也曾經也這麼跪著求過人,磕破了頭,彎折了腰,深黑色的絕望卡在了咽喉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阿婆。”薛柳上前拉著她的手,那雙手乾癟粗糙,此刻冰涼刺骨的顫抖著,薛柳緊緊握著,“人可以被打敗,但不能認輸,活著就是王道。”
薛柳看著陳阿婆嗚咽說不出來,手一用力將她拉了起來,“你若信我,我們都會活下去,一個都不少的,活下去。”
說完又看著小叔薛興貴,堅定的說道:“小叔,我要帶著阿婆和春兒一起走。”
胡大明上前拍拍薛柳的肩膀,咧嘴一笑,“不錯,有膽氣!”
薛興貴看著薛柳,隻覺得此刻的薛柳的眼睛亮的嚇人,裡麵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燒的他內心熾熱,燒的他生出勇往直前的勇氣。
他用力答應道:“好!”
他們會一個都不少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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