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天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看著車外薛家清新的籬笆小院,心裡隱隱有些相信了潘掌櫃的推測,這薛家說不定還真是哪裡的大家沒落後逃難過來的。
潘長榮下車替自家主子在籬笆外喊門,卻無人應答,他正準備不請自入時,就見偏房的房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太。
潘長榮沒見過陳阿婆,一時誤以為是薛家的老夫人,客氣地拱手作揖:“老夫人,在下客悅酒樓的掌櫃,冒昧來訪,不知薛柳姑娘可在家?”
陳阿婆也還了一禮,並未開口解釋她的身份,隻回道:“久仰潘掌櫃大名,不巧今日隻有老身一人在家,其餘人都吃喜宴去了。潘掌櫃若是著急,我現在去喊柳兒回來。”
潘掌櫃現在對薛家那是一萬個敬重,哪敢讓老太太冒著風雪去給他尋人,立馬婉拒道:“不敢勞動老夫人,敢問是哪戶人家,我厚著臉皮也去喝杯喜酒。”
陳阿婆笑了,倒是個機靈的,她便將林家的大概位置說了,林家今天辦酒,門前肯定人多熱鬨,最是打眼不過,一找就能瞧見。
潘長榮跟五爺回複一聲,又腳步不停地帶著小斯去林家接人了。
五爺都親自來了,還喝什麼喜酒?薛大姑娘,你快回來迎接你的破天富貴吧!
等潘長榮找到林家小院時,就發現現場的氣氛哪像是辦喜事的,一個個眉頭緊鎖,冷若冰霜的樣子,說是辦喪事都不為過。
潘長榮不理會村民們名目張大打量的目光,更沒耐心跟這些人打交道,便讓小斯高聲大喊:“薛柳姑娘,薛柳姑娘可在?”
薛柳冒頭往外一看,就看到小斯身後焦急張望的潘掌櫃,她揮揮手,“在這呢。”
潘長榮喜上眉梢,“薛姑娘,快隨我回家去,五爺親自來了,正等著你呢!”
薛柳一攤手,“我這有筆賬沒算完,等等的。”
潘長榮看薛柳站著不動,疾步走到她跟前,“我的大小姐喲,您還有心思在這算賬!”
他環顧一圈那些支著耳朵偷聽的村民們,不方便多說,隻得順著薛柳的話:“什麼賬?我來替您算還不行嗎?”
五爺可還在冷風中等著呢!
薛柳笑了一下,轉身看著林家院子裡的人,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問:“說吧,你們剛才想要多少錢?今日潘掌櫃買單。”
剛才還跟她耀武揚威的叫囂的幾家人,一下安靜的跟鵪鶉似的,一個字不敢往外冒。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當你有點小錢時,他們覺得能從你身上撕下來一塊肉;但如果有人富有到他們高不可攀的地步,他們反而隻敢遠觀而不敢伸手了。
可笑之極。
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中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而老百姓所在的層次越低,就有越多的衝突和競爭,也就是俗稱的雞毛蒜皮。
她不介意花錢買舒心,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她隻是感到厭煩:“既然你們不說,那我說個數,十五兩,買斷這件事,如何?”
薛興富和朱月娘聽的一愣,不讚同的拉著薛柳,“柳兒!”
薛柳給爹娘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說道:“先前已經給過五兩,如今再拿十五兩,一共20兩,這件事到此為止。”
她見無人說話,趙成俊眼裡還閃著貪婪的光,不屑的勾唇:“若是還不滿意,那就一毛都沒有。”
錢氏激動得簡直要跳起來,立馬大聲說:“好好好,十五兩就十五兩!”
她原先隻想要五兩銀子罷了,如今一下多了十兩,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薛柳譏笑一聲,轉頭又對潘掌櫃作揖,“可否勞煩潘掌櫃幫我立個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