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和薛興貴商量了一陣,決定等家裡曬種結束後就去。
這幾日天氣好,薛興富每天上午日頭好的時候,都會將稻種搬出來曬一曬,如此要曬上兩三日才行。
薛柳忙著照顧小兔子,同時準備開始下一輪的配種,抽空還要督促陳阿婆的小課堂抓緊開課,為了儘快擺脫“文盲”的身份,可謂是操碎了心。
陳阿婆每日就抽出一個時辰教他們認字,如今雪化了,就拿樹枝在地上寫,每日就認五個字。
薛柳學完今日的功課,看著還在抓耳撓腮的薛興貴,無奈望天,進程如此緩慢,有一大半的功勞都是薛興貴拖後腿。
照這個進度,要到猴年馬月。她可等不了,就拉著陳阿婆給她開小灶。
陳阿婆教了她一會兒,然後就又拿起針線開始做繡活,不走心的哄她:“等你小叔學會了,咱們再學彆的。”
薛柳也見好就收,回過神後突然發現,陳阿婆最近一直在繡帕子,幾乎針線不離手。
薛柳怕她太累,繡活特彆費眼睛,就勸她多休息。
陳阿婆見薛柳好奇,就笑著跟她解釋,“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早些年做繡活時間長了,手就抖,眼睛還發昏,近來卻都不會了!”
陳阿婆覺得這薛家大概真的是她的貴人,不僅讓她和春兒有了安心的落腳之處,身體都比從前靈活了。
薛柳淡笑不語,深藏功與名。
陳阿婆說著從繡框裡拿出七八條繡好的帕子,交給薛柳,“你們瞧著那日去鎮上,將這些帕子賣了,應當能換些嚼用回來。”
薛柳一愣,她一直以為陳阿婆是為了給春兒留著的,原來是替家裡分擔經濟壓力。
陳阿婆笑著拍拍薛柳,悄聲跟她說:“你們也許不知道,你阿爹和阿娘近來一直在愁銀子的事,想給你小叔討媳婦呢!”
薛柳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她感覺薛興貴還是個情竇未開的少年人呢,隻比薛米韜大三歲的那種,就要娶老婆了?
陳阿婆被薛柳的反應逗笑了,拿手點點薛興貴:“不小了,是時候準備親事了,等娶了媳婦有了孩子,自然就成熟穩重了。”
薛柳忍不住看了一眼還在愁眉苦臉地認字的薛興貴,個子高挑,眉目清俊,養了一個冬天稍微白回來一些,除了有些瘦弱,可以說是個英俊陽光的小青年。
此時這位英俊的小青年正一臉生無可戀的被自己的小侄兒嘲笑,“小叔真笨!春兒都學會了,你還沒學會。”
薛興貴將一頭黑發抓得亂七八糟,一拍屁股站起來,宣布道:“我不學了!我去山上找胡大哥打獵去!”
然後提著褲子一陣風的跑遠了,留給他們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陽光是真陽光,就是偶爾在英俊和中二之間反複橫跳。
陳阿婆笑著搖搖頭,繼續手上的繡活。
這時朱月娘抱著一大捆稻杆從院外進來,如今家裡都換了新床,床墊就不夠用了。
窮苦人家可不舍得拿棉絮當床墊,都是用的稻草。
薛柳起身過去幫忙接過來,幫著朱月娘一起鋪在竹竿上晾曬,這些稻草都是乾淨又整齊,一看就知道是被用心保存下來的。
朱月娘擦擦額頭上的汗,“是大牛娘給我的,年前攢下來的,都打理過,咱們曬一曬就能用了。”
陳阿婆停下手上的繡活,也過來摸摸稻杆,滿意的點點頭:“也是三大爺一家費心了,先彆急著用,我編成草席再墊上不遲。”
陳阿婆手巧,家裡的鋪墊、麻繩都是陳阿婆編織的,就連之前大家腳上穿的草鞋也都是出自陳阿婆之手。
朱月娘怕陳阿婆累著,連連擺手說不用費事,笑著開玩笑說給幾個男人們用,湊活湊活怎麼都行。
正說著,薛興富就從院外進來了,臉上的神色卻不太好看。
薛興富一早去地裡了,冬雪化開後,他們又將地再翻整了一番,如見種子也準備好,隻差給田間灌水了。
他們家的十畝水田都靠近上田村,上田村有一條廣碧江順下來的小支流經過,裡正為此還在河邊搭建了一個小型水車,方便耕種。
薛興富最近跑了幾次去看,眼見著離春耕的日子越來越近,上田村的田地裡都開始灌水,而自家這邊的地都還乾著,如何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