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興貴聽到朱月娘的疑問,接話道:“要薛米韜給所有人都道歉,並三日內將抄寫弟子規十遍。”
朱月娘一愣,“這……米韜不是還沒學寫字嗎?怎麼抄寫?”
薛興貴唉聲歎氣,“可不就是呢,這不是故意刁難咱們嗎?我們將賣東西的錢也還回去了,但還是不行。”
薛柳一時也有些詫異,“可有找陸秀才?”
薛興富:“去找了,可陸秀才還在縣學讀書,並不在家。顧童生倒是陪著我們去了一趟私塾,但夫子並不肯相見,隻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這才回來了。”
薛柳笑了笑:“並非不可完成,不過是抄書罷了,又沒說要誰抄。”
薛興富反應過來,不讚同地看了薛柳一樣:“你是想要找代筆?萬萬不可!薛米韜本就有錯在先,不認真悔過,還找人作弊,更不像樣了!”
薛興貴哼了一聲,一把捂住薛米韜的耳朵,“你少聽,彆被你阿姐離經叛道的帶歪了。”
薛柳聳聳肩:“夫子既然沒說要誰抄,不就是留著餘地了嗎?”
薛興貴一愣,狐疑的看著她,夫子是這個意思?
薛柳想了想:“左右私塾也要放假了,咱們現在著急也沒用,不如等過年的時候再去拜訪一番,說不準那時候夫子已經氣消了,也好說話些。”
薛興富點點頭,“隻能如此了。”
他說完看著低著頭不做聲的薛米韜,嚴肅道:“你這幾日就乖乖在家,功課不許落下。”
薛米韜乖乖應了,保證自己聽話,再也不闖禍了。
薛米韜今天一天跟著薛興富和薛興貴一起東奔西走,求這個人求那個人,東西送出去不少,但連夫子麵都沒見到。
他心裡既難過又懊惱,還有些不解,但他不敢問,更不敢提。
夫子說私塾是神聖的,是不可以做生意的地方,那夫子為什麼可以在私塾裡收束脩呢?
買賣學識,就比買賣其他的更高尚,更高雅嗎?
如果他在學堂裡賣的是書本,夫子還會開除他嗎?
他不懂,他小小的腦袋裡充滿了大大的問號。
薛柳昨,他應該要好好讀書,可是好好讀書就不用花錢了嗎?
讀書才是最花錢的,筆墨紙硯,樣樣都貴。
薛米韜曾聽說,同窗中有家境貧寒的,為了供他讀書,他的家裡人天天在家吃糠咽菜,省吃儉用,所以隻有好好讀書,才能報答家人。
薛米韜不理解,若是如此,還讀什麼書?
報答家人,就隻有讀書這一條出路嗎?
薛米韜還清楚的記得,當初他把在縣城賣竹蜻蜓賺的錢拿給朱月娘的時候,阿娘臉上高興欣慰的笑容。
現在為什麼就不行了呢?
他還想偷偷給阿姐一個驚喜,沒想到隻剩驚嚇了。
薛柳看著情緒低落的薛米韜,拍拍他:“打起精神來,有問題就去解決問題,阿姐不會讓你沒書念的。”
薛米韜仰頭看著薛柳,他的阿姐這麼聰明,不讀書,卻也能用雙手給家裡人帶來更好生活。
這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報答呢。
他要像他阿姐一樣,做個能給家裡人帶來更好生活的人,而不是因為他反而讓家裡人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