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四周一片明亮，我仿佛墜入無儘深淵，猛吸一口氣。
我醒了。
麵前圍著的是一圈我再熟悉不過的醫生。
“楊森，你還好嗎？”說話的是我們的美女同事羅依大夫，大大的眼睛充滿著對我的關切。
“我很好。”伴著隱隱的頭痛，我在美女麵前故作鎮定地說道，其實剛才驚醒的過程仍讓我心有餘悸，那種突然的下墜感實在是得緩一陣子。
我使了點勁，發現自己依然躺著站不起來，於是繼續躺著說道“出了點問題，在進入夢境後，一開始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和任務，就像真的突然做了一場夢那樣。”
“你現在先不要動。”羅依說，“你剛醒來，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韓大夫，你怎麼看？”
麻醉師韓宏偉板著那張永遠麵無表情的臉，掰開我的眼睛用手電燈光照了一照，說“沒什麼問題，忘記了屬於正常反應，他會很快記起來的。”
一旁的徐澤文大夫用調弄的表情看著我，笑著說“我說老楊，你該不會現在醒來了也記不清自己是誰，要乾嘛了吧？”
我呆呆地看著他，說“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我是誰我還記得，但過去的事情斷斷續續似乎還不是很清楚。”
韓宏偉說“意料之中的事，不過你確實需要休息，我們現在暫時讓你一個人休息一會兒，放心，我們通過監控隨時看著你呢。”
羅依和徐澤文大夫念念不舍地看著我，慢慢走出了我躺著的視線。韓宏偉給我再次檢查了一下設備，也慢慢地走開了。
我的麵前，隻剩下天花板上那逐漸變暗的頂燈。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聲音把我輕輕喚醒。
麵前是馮陽的一張長臉。
“楊森，你能回答我嗎？”
我努力睜大困乏的眼睛，吃力地說“可以，你怎麼比我先起來了？”
馮陽似笑非笑的望著我，說“我每天健身鍛煉，誰像你一樣夜夜笙歌啊。”
“你大爺的。”我連回懟都沒有力氣，“你還記得任務是什麼嗎？我怎麼休息了這麼久還沒有想起來？”
馮陽有些意外，認真地看了我一會，一字一句地說“聽著，我確實沒想到你會到現在還想不起來，看來進入私夢空間真的對你的大腦影響很大。你還記得什麼是私夢和直夢嗎？”
“我確實想不起來了。”我回道。
“這可不應該啊，這可是你研究了快10年的專業領域。”
馮陽頓了頓，看我並不像說謊，於是繼續說道“夢其實是一種源自潛意識的心理活動。潛意識這種東西，我們是沒有辦法直接和它溝通的，所以會通過夢這個媒介和我們交流。
從某種意義上說，夢是表達我們某種願望的，但是這種願望在夢裡卻又是經過了偽裝修飾的，所以我們經常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夢境到底在表達什麼。”
“這些基礎知識我還能記起來，能不能說的深入點？你剛才說的私夢是什麼？”我說。
“好的，那我們就從直夢和私夢的區分開始說起。”馮陽繼續說道
“所謂直夢，是指我們平時睡覺時所做的夢，這個時候的夢境是由近期個人的內心活動，再疊加上外部的環境因素放大所形成的。
比如說夢見並不在你周邊的某人、某地、某物、某事，這更多地體現的是內心的活動，心有所想，那麼在睡夢裡你就會所看到你所想的這個人、這個地方、這個物體、這件事情。
但這一切還會受到此刻周邊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比如夢到某個地方後，你在這個地方拚命找廁所，這就是此刻現實中的你快要尿床了。然後假如你此刻找到了一個電線杆，再一抬腿”
“你大爺。”
“嗬嗬，反應還行。我以為你快睡著了。”馮陽笑著說。“那我繼續啦？”
“你繼續。”
“好，剛才說的是直夢中的內心活動以及它所受到的外界影響。那麼有沒有外界影響為主，內心活動為輔的夢呢？
也有，比如說清醒夢，也就是俗稱鬼壓床。這就是你的意識已經開始有清醒意向，但身體卻太困乏不能及時醒來所造成的。
這個時候的夢境主要是此時此刻周邊的事物，那當然一般都是躺在床上了，此刻人因為動不了都會比較害怕，所以內心的恐懼自然而然地會投射到夢裡。
於是，很多人會看到床邊坐著一個背對著自己的長發黑影啊、門外慢慢伸進來一雙長手啊什麼的。”
“講你的故事，把手從老子大腿上拿開。”我看著馮陽說“有監控呢，老子可不想讓同事們以為和你在搞基。”
“哈哈哈，得了，觸覺也正常著呢。”馮陽笑著說“你小子就是腦子不清楚，這是明顯的醒後反應，之前測試就說你身體醒的慢。瞅你那慫樣子，乾脆歇著得了。”
“不，我這會睡不著，躺著也是躺著，你繼續講，我感覺我快要回憶起來了。”
“那好吧，哥我就再陪你嘮會。”馮陽坐了下來。
我輕輕斜過頭，看見他翹著二郎腿，意味深長地望著我。
頓了大約幾秒鐘後，他繼續說“那麼，我就接著說最重要的私夢了。現在，你豎起耳朵，慢慢地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