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今日的天氣很好,這年頭的大氣也沒有什麼汙染,蔚藍的天空澄清如洗,雲卷雲舒之下,抬頭仰望,總讓人生出些許慵懶來。
若是沒有午睡習慣的人,這會是一個很好的讀書天。
翰林院裡的經史典籍、部院卷宗,又豈是尋常人可以看的到,而在此處,卻是到處擺放。對於高務實而言,這些東西很多都是以前他沒有讀過的,從這些史書典籍裡,可以見到前人的治國之道,前人的典章禮法,一字一句,都是斑斑心血。
高務實雖然是個做事目的性很強的人,但他對於讀書倒是很喜歡的,讀史更是他多年的愛好,這些典章雖然在旁人看來頗為枯燥,但對他而言,卻覺得頗有意思。讀了一日書,高務實桌前堆了如小山般的書,也不過稍稍薄了一些而已。
不過,他卻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那便是讀這些典章,對於他理解大明朝製度發展的脈絡很有幫助,而這些東西,很可能對他將來繼承三伯高拱的遺誌、持續推進改革有幫助。
高務實來了興致,打算挑燈夜戰了,於是打發了劉合去門房同自己帶來的家丁說一聲,自己今天不回去了,就在翰林院過夜。
劉合答允了,不僅去告訴了高家家丁,還給高務實買了一些糕餅點心,並且沏了壺茶,方才回家。不過高務實並不喜歡吃點心,他寧可晚上吃碗麵頂著。這事下次得告訴劉合。
除了高務實,其餘修纂官也大多沒有乾完差事,不得不留下來挑燈夜戰。夜裡的翰林院內堂講讀廳都已鎖門,唯獨檢討廳這邊燈火點點。
刁鬥聲一下下的傳來,檢討廳裡一乾翰林們埋頭抄書,一開始尚且安靜,到了夜深之時,開始有蚊蟲搗亂了,嗡嗡嗡地擾得人不能安寧,再加上麵對堆滿了屋子的卷宗,眾人開始忍不住抱怨起來。
“要我說,這抄錄典籍,注明出處,隨便找些個貼書吏就可以辦了,何必非要用我等?”
“說得是啊,我等寒窗苦讀二十幾載,本以為中了翰林一朝風光,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來此抄書。”
“是啊,我家中父母高堂以為我進了翰林院,便是侍直禦前,隨時麵君,清貴無雙,卻哪裡想到,我等翰林不過是些抄書匠罷了,清倒是清成清湯寡水,可哪有什麼貴?”
“且先熬著吧,也就是一兩年便熬出頭了,當初幾十載寒窗不也是這麼熬過來的麼?無非是再多熬一熬。”
“兄台說得輕巧,這重修會典之事,我看非三五載之力不能完工。這麼熬下去,隻怕真是小媳婦都能熬成婆了。”
高務實本要阻止這幾人抱怨,不過他雖為總修撰,但資曆的確太淺,實在不好多說什麼,也隻能輕輕咳嗽了幾聲,但那幾名檢討顯然不是高官顯要之家出身,不知道當年小閣老的威風,竟然沒將高務實放在眼底。
高務實聽著這幾人的閒言碎語,不由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些人並不是真的沒有定力,沒有定力哪能中得進士?他們其實隻是之前抱的希望太大,所以進了翰林院之後失望也就越大,這事兒沒法勸,隻能看他們自己什麼時候把心態調整回來。
高務實就著茶水將糕點勉強吃完,然後脫下官袍常服,換上起居時穿的燕服,從案上的書山裡抽了一本書,繼續看了起來。
這一看直接看到天亮,公案上小山般的書才矮了一小半。他抬頭看了一眼,大夥兒已經全都趴在公案上睡著了,他也忍不住困意上湧,合著眼趴在公案上打算多少睡一會兒。
睡了一個時辰多,雲板響起,竟已是到了上衙的點,高務實強打精神從公案上起身,去用冷水擦了把臉,又讓劉合泡了壺參茶——這是他從自己府裡帶來的上好遼東野參,效果據說極佳,正好適合這加班加點熬夜的日子。
不過這樣的日子過了幾日之後,掌院事的陳思育卻有些著急了,因為其他人都是邊看便寫,惟獨高務實整天隻是在看,卻愣是沒見他動過一下筆。
這天他實在忍不住將高務實叫去,問他何以現在還未曾動筆。
高務實誠懇地道:“不是下官不肯動筆,隻是下官更習慣先打好根基,形成整體思路再動筆,便如寫文章一般,倘若四書不熟,本經不通,朱注更是未曾看過,那還怎麼寫呢?請掌院學士寬心以待,過幾日下官自會趕上進度。”
陳思育不比那些沒什麼見識的檢討們,他可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得罪高務實,於是收起急切,笑道:“既然高修撰胸有成竹,那本院也就放心了。高修撰,本院也知修典之不容易,但如今皇上和閣老們催得急,本院也是彆無他法,隻能請諸位更加儘心儘力了。”
高務實微笑頷首,道:“掌院學士安心,此事不會拖得太久。”
陳思育心中詫異,但也不好表露出來,隻是含含糊糊應了,便送高務實出門了。
嗯,今天就不五更了,不過這章略長一點,最後算起來今天應該還是總字數破萬的,求各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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