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母後問他,這個“君”是誰,顯然也是此意。
朱翊鈞暗暗叫苦:按理說堯娥隻見過侯拱辰一次,不至於這樣才對啊,難道那侯拱辰真的這般優秀,讓堯娥見了一次就如此傾慕,以至於念念不忘了?朕怎麼就沒瞧出來!
不過相比朱堯娥的《越人歌》,朱翊鈞現在更苦惱、更覺得不可思議的卻是朱堯媖的《淇奧》。
《淇奧》出自《詩經·國風》,《詩經》在五經中排第一,朱翊鈞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這首《淇奧》乃是一首讚美男子形象的詩,雖然不好說一定屬於情詩,但其中隱含的傾慕之意卻也足夠明顯。
朱翊鈞這時才想到,堯媖也快十四歲了,已經是情竇初開的年歲了——他朱翊鈞自己的皇後就是十四歲進宮封後的,堯媖有這樣的心思,又有什麼稀奇?
可是問題在於,堯媖這心思是對誰?總不能也是侯拱辰吧,那可萬萬不行!
朱翊鈞隻覺得滿嘴苦澀,一時竟然驚出一身冷汗,把背後都汗濕了。
李太後見了,冷冷地道:“後麵的也不用看了,總之就是這些東西。”然後頓了一頓,問道:“哀家再問你一次,她們這詩都是寫給誰的?”
朱翊鈞不知道堯娥、堯媖兩個有沒有“老實交代”,抱著僥幸的心理,弱弱地道:“回稟母後,兒臣不知……”
“你還敢說謊!”李太後勃然大怒,喝道:“給我滾去殿外長跪!沒有哀家的懿旨,不準起身!”
李太後這突然的大怒將朱翊鈞嚇得渾身一抖,根本不敢多說半句,一咕嚕爬起來就往外走,走到殿外就老老實實轉身跪下,心裡又是驚恐,又是羞惱。
驚恐的是母後這怒氣實在大得有些嚇人,不知道會怎樣懲罰自己;羞惱的是這慈寧宮裡,宮女太監一大把,自己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被他們看見這等醜相!
他所受的教育讓他不敢在心裡詆毀母後,但此時此刻,卻實在恨不得把這些宮女太監的眼睛全給挖了才好。
在殿門口也可以聽見裡頭母後嚴厲之極的聲音:“你們兩個也是!不要以為有你們皇兄的包庇,就可以無視祖宗成法,都給哀家跪到外邊去!”
皇兄都嚇得不敢抗聲,兩位公主自然更不敢分辨,哆哆嗦嗦都往外邊來了。兩人一出門,都偷偷朝皇兄望去。
朱翊鈞心中哀歎,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在這一點上,的確繼承了乃父隆慶帝對身邊親人的愛惜之情,雖然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兩個妹妹坑了,卻也生不起她們的氣來,隻好垂頭喪氣地苦笑了一下。
兩位公主此刻也不敢跟他說話,乖乖並排跪到他身後,身子都有些發抖。
正殿中一直沒有聲音傳出,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動作,宛如一根根木雕,又如一尊尊泥塑。
又過了一會兒,陳洪從外麵興奮地跑了進來,看見皇帝和兩位公主跪在殿外,先是一愣,繼而露出幸災樂禍的笑來。
但馬上他就收斂了笑容,做出一副萬分沉痛的表情,匆匆走到殿前,沒讓彆人通傳,而是自己高聲道:“太後娘娘,老奴回來了。”
李太後的聲音這時候平靜了很多,但依舊很是冷淡:“進來。”
陳洪進去,躬身道:“太後娘娘,事情老奴已經查明了,除了去南城寺進香和拜謁先帝這兩次之外,二位公主還出宮過一次,乃是皇上帶她們去的。”
“啪!”大殿中傳來瓷器雜碎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遭了殃。
李太後聲音中的怒氣又一次明顯地爆發了:“好好好,私自出宮不說,甚至還敢帶了兩個妹妹一同去,皇帝了不得,了不得啊,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他是全都不要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李太後的聲音才再一次傳出來:“去了哪裡?”
陳洪立刻答道:“回稟太後,皇上和兩位公主當時去了高務實府上,而且呆了將近三個時辰,據說回來的時候還異常開心。”
“砰!”這一次,摔壞的東西顯然比之前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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