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個也是皇親國戚級彆的,金忠,是元世祖時太保、恒陽王也先不花的六世孫,他的蒙古名是也先木乾。也先木乾是蒙古王子,能征善戰,素有凶名,在朱棣第四次北伐時投降,賜名金忠,被封為忠勇王,並參與了其後兩次北伐,因功加太子少保、太保。
然後來個國公級彆的,吳成,原名買驢,元朝從二品右丞,洪武年間歸順大明,爵至清平伯,死後贈渠國公,子孫襲伯爵至明亡。
可能有朋友會覺得,給這幾個元朝王子王孫封王加爵隻是出於安撫故元舊民目的,那再看看下麵幾位。
脫歡,是個蒙古族中常見的名字,永樂朝也有個脫歡,漢名是薛斌,繼承其父薛台武職,跟隨朱棣北征立功,進都督同知,後封永順伯。
與薛斌相比,更為英勇的是其子薛綬。在舉世震驚的土木之變中,瓦剌軍發起最後的衝擊時,明軍將領薛綬領軍負責殿後,死戰不降,箭支用完後還繼續持弓抗敵。
明知必死而不退,這是何等的英勇?瓦剌軍惱恨他堅持不降,將其殘酷肢解。
如此勇士,誰不敬仰?
連瓦剌人都不知道的是,薛綬是蒙古人,壽童才是他的本名,薛是賜姓。蒙古人殺害了薛綬,後來發現他是蒙古本族人,殺害了本族的勇士,瓦剌士兵都為之後悔哭泣。
“弦斷矢儘,猶持空弓擊敵。敵怒,支解之。既而知其本蒙古人也,曰:‘此吾同類,宜勇健若此’,相與哭之。”
同樣是在土木之變中,奉命領軍殿後同也先交戰的都督吳克勤、恭順伯吳克忠兄弟,也是蒙古人,兄弟二人奉英宗之命,領軍一萬五千斷後,成為瓦剌大軍首先攻擊的目標,兄弟俱歿於陣中。
吳克勤之子吳瑾在數年後的曹欽謀反中率幾名親兵阻擋曹欽叛軍,力戰而亡。從最早歸附的都帖木兒,漢名吳允城起,到其孫輩吳瑾乃至其後,吳氏一門多有歿於王事,對明朝忠心耿耿,所謂滿門忠烈,難道不就是指他們?
然後還有孫鏜,不少人知道他,是因為在北京保衛戰中在西直門大戰也先,數年後又在平定曹吉祥謀反時發揮重要作用。其實孫鏜也是蒙古人,他出生在東勝州,那地方如今叫做脫脫城——沒錯,就是恰台吉的領地脫脫城。
同是在京師保衛戰中力戰瓦剌的左都督毛福壽,同樣是蒙古人,死後贈侯爵,傳爵直至明亡。
大明蒙古官員太多,一個個講的話,不知什麼時候能介紹完,隨便再挑一些三品以上的簡略介紹一下。
李賢,原名醜驢,韃靼人,官至右都督(正一品);金順,瓦剌人,本名阿魯哥失裡,官至都督僉事(正二品),封順義伯;後軍左都督馬克順(本名皮兒馬黑麻);左軍左都督柴永正(本名苫木帖木兒);都督同知王斌;都督同知季鐸;都督同知於忠(本名伯顏達裡);都督同知高禮(本名額裡孛羅);都督同知陳守忠(本名恰恰);都督同知丁順(本名頂住驢);都督同知白忠(本名北鬥奴)……
正三品以上的蒙古族明朝高官,實在是為數不少,難以一一列舉,至於其他低品級官員及將領數量,各位看管自然可以根據比例加以大致推算。
有明一朝,始終有蒙古族勇士與漢族軍隊並肩作戰,一直到明末流寇作亂時,也有不少蒙古裔的將領與其作戰。
譬如猛如虎,薊鎮中協總兵官,署都督僉事(正二品),與張獻忠、李自成起義軍作戰,後在河南南陽戰死;虎大威,從軍有功,累官山西參將,崇禎年間為副總兵,署都督僉事(正二品),率軍鎮壓農民軍,後在河南汝寧戰死……至於最著名的滿桂,這位想必都不需要介紹了。
其實漢人王朝的這一傳統思想,也是高務實敢於考慮用政治和經濟手段收服蒙古的基礎之一,因為在此時的漢人看來,不管你是哪一族的出身,隻要你“歸化”,就是自己人。
而此時的蒙古人呢?也很簡單:我是跟著大汗混的,我就是蒙古勇士;我是跟著皇帝混的,我就是大明忠貞。
血統?去他娘的血統,誰給吃的,誰就是爸爸。
所以,血統幾乎是個無關緊要的東西,而“歸化”很重要。
俺答王庭被朱翊鈞賜名“歸化城”,不是隨隨便便給個名字那麼簡單,其背後是有深刻政治意義的。
漢人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漢人其實根本不在意血統問題,漢人在意的是文化。
你信了漢家文化,我就認為你是漢人了,你要是不信漢人文化,那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蒙元為什麼隻統治了漢地幾十年就灰溜溜敗退回草原了,而韃清就能坐穩江山兩百多年?
因為蒙元拒不漢化,而韃清,至少它麵子上漢化得還挺徹底——最後滿人把自己的文字都漢化沒了,《滿文老檔》在後世幾乎成了死密碼,滿語也幾乎成了“曆史語種”。
為何後世事多的邊疆地區裡頭,始終沒有出現內蒙和東北?無他,漢化程度高而已(我似乎不能再說了)。
打仗固然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之一,但顯然是個“蠢辦法”,隻應該存在於其他手段都解決不了的情況下。
在經濟手段和政治手段能解決問題的時候,動不動就想著打仗的,一種是少不更事,這個不必多解釋,血氣方剛的時候麵對問題,誰都會更傾向於暴力解決,這是人之常情;而另一種,則是彆有所圖——比如李成梁。
在確定讓把漢那吉繼位徹辰汗之後,辛愛就屬於政治手段不好解決的人物,而且高務實認為暴力解決他可以達成某種政治目的,因此他不幸成為了高務實選中的戰爭目標。
看著麻貴進賬,把漢那吉等人都露出笑容來,把漢那吉本人最是親熱,親自站起來表示相迎,口中則道:“麻總戎,你來得正好,咱們正商量軍務呢……來,坐下說話。來人,給麻總戎上茶,上好茶!”
蒙古軍中也是有禁酒令的,尤其在大戰開打之前,不過把漢那吉是個“斯文人”,喜歡給客人上茶……
麻貴笑著謝過,不卑不亢地坐了下來。
大夥兒都坐好之後,把漢那吉便笑吟吟地道:“麻總戎,咱們幾個剛才簡單商議了一下,你部遠來是客,又旅途勞頓,明日就負責看護輜重就好,衝鋒殺敵這種事情,咱們幾個代勞就好,你看如何?”
現在的蒙古軍並非兩百多年前西征的那會兒,輜重還是有的,隻是比較少而已。讓麻貴看護輜重,其實就是告訴他不必參戰。
麻貴對此無所謂,因為高務實給他的命令裡頭,並沒有非要他參戰不可的說法,甚至還隱隱露出一種“血戰則免,打落水狗不妨上一上”的意思。
因此麻貴頷首應命,道:“麻某明白。”他不能稱末將,因為他這個副總兵理論上比把漢那吉現在的空頭龍虎將軍地位還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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