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一家怨聲載道,禦史本人也上疏罵過,但這次沒用——皇帝覺得人家送糞肥田那是“深植農務”,你讀了半輩子的書,連民以食為天都不能理解嗎?給朕忍了。
可見勳貴雖然被文官集團打壓得厲害,但其實皇帝隻要有機會,還是會包庇勳貴的,畢竟勳貴“與國同休”,是皇權的重要根基之一。
於是乎,梁家人一天跑了幾十家府邸,幾乎沒人肯見他們,偶有幾個過去收錢收得多了點的,卻不住麵子見了梁家的人,也隻是歎息著讓他們想想問題究竟出在哪兒,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兒他隻能點撥到此,實在愛莫能助,幫不上忙。
梁家人回去一商量,全都懵了。
不是,咱家再怎麼說,也沒得罪京華啊?更彆說北洋海貿同盟了——那特麼是我們家敢得罪的?
有人終於反應過來,這事隻怕根子出在公主大婚之上,他曾聽已經下獄的陳掌印陳洪提過一嘴,說永寧長公主此前似乎對高務實有些情絮。
梁家人麵麵相窺,最後終於決定,彆管麵子上難堪不難堪了,這事兒必須去找長公主殿下,隻要長公主殿下礙不過情麵,願意出麵或者派人跟高龍文說一聲,大抵就能逃過這一劫。
能有理由去見公主的,隻有梁邦瑞,但梁邦瑞本就病重,此時又驚懼交加,更是病得仿佛隨時都會死。
可是沒辦法,他不去的話,梁家馬上就要死了。
梁邦瑞於是拖著病體去公主府見公主的女官,請求麵見公主。
這次的公主女官可不是原曆史上那位,這位女官是受過黃孟宇和陳矩雙重吩咐的,也拿過高務實給的賞,哪裡不知道“上頭”對梁邦瑞的看法?
當時她見了梁邦瑞就冷笑一聲,道:“駙馬,長公主殿下說過,要等你身子康健才會見你,以免壞了婦德,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彆咳死在公主府了,免得晦氣。”
按理說梁邦瑞此刻都應該住在公主府,但這次事情鬨得太沒臉,他是回去住的,隻是這女官說話刻薄,聽得他大怒,強忍著咳嗽罵道:“梁某乃是駙馬,就算死也應該死在公主府,你敢欺我?”
“欺你?”女官哈哈大笑:“駙馬爺好大的威風,隻是恐怕不太清楚我這女官的職責,彆說你新為駙馬,身無一官半職,就算將來掌了宗人府(駙馬能做的最大官),在這裡也是公主府女官說了算……來人,給我打出去!”
一群如狼似虎的太監湧了出來,操著各種家夥就上,梁邦瑞大吃一驚,被打得抱頭鼠竄,連滾帶爬地出了公主府。
他本就癆病,平時沒事都要咳嗽,如此活動量哪裡受得了?大喘氣幾口之後,喉頭奇癢,猛地坐倒在路邊咳嗽起來,等太監們追上一看,這廝咳得口鼻湧血,胸襟前都已經鮮紅一片。
太監們也沒料到這一幕,頓時呆了一呆,就見梁邦瑞伸手指了指他們,“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大口血,然後直愣愣就倒了下去。
揍駙馬一頓沒問題,但打死駙馬可能還是會有麻煩的,一群太監心知肚明,立刻把手裡的家夥扔回公主府,七手八腳地抬了梁邦瑞去梁家,堅持說梁邦瑞是因為要見公主,但女官根據規定認為此時不宜相見,於是拒絕,梁邦瑞是因為女官的拒絕而“自行嘔血”……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這群太監啥都沒乾,還幫你們把人送了回來。至於女官,她也沒錯,規矩就是規矩,何況不見梁邦瑞是公主之前當著那麼多勳貴官員的麵說出的話,誰敢違背?
梁家人自然不信,但也沒轍,他們現在一屁股的麻煩,哪裡顧得上一群太監?當即先派人去請大夫,結果連著去了幾家,大夫都推說有事不肯來。
這下子,梁家人徹底絕望了,連大夫都不敢跟他家扯上關係,還有人敢救他們麼?
僅僅一個多時辰,梁邦瑞就一命嗚呼了。梁母萬念俱灰,直接回房自掛東南枝,剩下梁父嚎啕大哭:“我是鬼迷心竅了啊,衝喜,衝的什麼喜!”
不多時,梁父收了哭聲,把梁家的親戚都打發走,自己也去了梁母自縊之處上吊身亡。
京師中頗有家底的梁家,在憤怒的高務實出手之下,僅僅兩天時間,便告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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