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務實輕咳一聲:“雞蛋的消耗雖然看似不小,但對於幾萬匹戰馬來說,其實分攤開來也不多,一匹戰馬在十日之內也就吃了不到三個雞蛋……好吧好吧,我知道蒙古人是故意給戰馬‘加餐’了,但我還是認為,這是值得的。”
這裡有個問題需要澄清一下,就是後世有一種很有市場的說法,即古代戰馬需要大量消耗精糧,否則戰馬就會累死,或者至少會出現掉膘、勞損過度等情況。其實不然——至少在中國(包括蒙古等周邊地區)不然。
後世這個說法的起源,據說是來自於1914年日本陸軍1日馬糧標準。即大麥5升=5.25公斤;乾草1貫=3.75公斤;槁草1貫=3.75公斤;食鹽40克。
而輜重部隊挽馬1日馬糧標準為大麥4升=4.2公斤;乾草1貫=3.75公斤;槁草1貫=3.75公斤;食鹽40克。
這個標準過了十六年之後,還繼續提高了一點。1931年日本陸軍1日馬糧標準為大麥5.25公斤;乾草4公斤;槁草3.5公斤;食鹽40克。
其中大麥可用替代品,包括燕麥、高梁或豆餅5.25公斤;亦或者糙米、大豆4.2公斤;乃至於粟、玉米、裸麥、小麥4.73公斤;甚至米糠7.88公斤、乾草15.8公斤。
但是請注意,最後這個“乾草”依然可以繼續使用替代品,包括牧草4公斤、青草16公斤、大豆稈10公斤。而之前那個槁草也可用替代品:秸稈5.3公斤。
往前對比一下就知道,其實戰馬完全可以全部食用牧草(如苜蓿草等),如果沒有專用的牧草,隨便什麼雜七雜八的青草也不是不能將就,隻不過那需要吃很多,從“量”的方麵來說非常大——這也就意味著戰馬會需要一天吃很多餐,以此來提供自身足夠多的能量。
這裡還有一點非常重要,一定要注意:日本陸軍使用的戰馬是引種了西方戰馬的,最後培育出來的戰馬也就是當時民間俗稱的“東洋馬”,這種馬因為繼承了西方高頭大馬的大部分體格特點,所以食量本身偏大,飲食和環境要求等方麵也遠比蒙古馬嬌貴。
實際上,蒙古馬根本沒那麼多講究,它們是天下一等一好養活而且耐力極佳的馬種。
這可能還是要舉個例子才有說服力,就就拿蒙古西征來說。
1219年秋,蒙古軍經彆失八裡、不剌(後世新疆博羅市),通過鐵木兒懺察(亦稱鬆關,後世名果子溝)至阿力麻裡,西行渡伊犁河,經海押立向花剌子模挺進。
當時,鐵木兒懺察是非常難行的隘口。1222年丘處機去西域見成吉思汗時也曾通過該隘口,他的隨徒李誌常在《長春真人西遊記》裡寫道:金山東畔陰山西,千岩萬壑橫深溪。溪邊亂石當道臥,古今不許通輪蹄。
蒙古大軍通過時,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理石開道,並且砍木修橋,共築橋48座。橋的寬度可容兩輛車並行。
蒙古遠征軍與花剌子模軍的激戰,大致是蒙古大軍到達花剌子模邊堡訛答剌城後,兵分四路:察合台、窩闊台率師圍攻訛答剌;術赤率師征氈的、養吉乾諸城;塔孩率5000騎兵征戰忽氈(後世納巴德)等城;成吉思汗與拖雷取中路,渡錫爾河,向西南橫渡紅沙漠直逼布哈拉城。
1220年三月,術赤等三路軍馬全部占領了錫爾河兩岸的城市,成吉思汗的中路軍也占領了ys教的文化中心布哈拉城,完全切斷了花剌子模新都撒馬爾罕(後世烏茲彆克斯坦主要城市)和舊都烏爾根奇(後世土庫曼尼亞城市,漢籍曾寫為兀龍格赤)之間的交通。
1220年五月,蒙古四路大軍在撒馬爾罕城下會師,合圍撒馬爾罕。經過六天的苦戰,才得以攻克撒馬爾罕城。
可以看出蒙古軍在這一路上,走的基本上的西征大宛的老路,大量的山路荒漠。
那麼,如果他們的戰馬真的隻能吃精糧,那麼光是吃糧食一個月,按日本人的標準這馬自己就要累死了啊:一天要吃五公斤糧食,他們走了那麼久,沿途路上又沒有地方可以補充糧食,那這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嗎?至於說自行攜帶……這一匹戰馬怕不是需要有個東風卡車的載重能力才夠用?
因此,蒙古軍的戰馬,哪怕是在遠征加作戰的過程中,也絕對不可能是“非吃精糧不可”,精糧論者可以休矣。
不過,蒙古人顯然知道戰馬吃精糧的好處——好處就是可以吃得少很多,不必動不動就“補餐”。
所以高務實答應提供糧草之後,蒙古人也不客氣,在去和火落赤兄弟交戰的途中放開肚皮大吃大喝,以至於搞得沿途雞蛋都漲價了。而雞蛋,那可是精糧中的頂級產品。
魏學曾看著淡定的高務實,好半晌才歎了口氣:“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們這沿途不過三百裡,你看看吃了多少銀子?各項開銷加起來,差不多三萬兩!有這筆錢,我十萬大軍夠吃一個多月了!”
高務實依舊微笑著,道:“不錯,但是確庵公,十萬大軍一個月未必能起到他們的作用呀。第一,咱們要調集十萬人,這個過程之中就要花不少銀子。第二,在麵對火落赤、著力兔所部時,大明的步軍可沒法追著他們打,隻有同為蒙古騎兵的脫脫、伊勒都齊所部才可以做到。第三,咱們打仗總得死人,死了人就要撫恤;打仗還一定有人立功,立了功還要看賞……”
“可是你還答應給蒙古人看賞了。”魏學曾這一路上看來還是很關心西北軍務的,連這個都知道。
高務實笑道:“按的是大同鎮兵的標準,確庵公,這個經製標準可不高,放在咱們大明來說,近乎於打發叫花子了,給蒙古人又如何?”
魏學曾這才反應過來,高務實這裡玩了文字遊戲:他說給蒙古人大同鎮兵的賞賜標準,但是大明內部根本不是按這個“規定”來辦的,實際上由於土木之變以後的明軍越來越不能打,殺敵的賞格早就翻了幾倍。
蒙古人哪有那麼多花花腸子,這裡明顯被坑了,而且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高務實的確是“按規矩”辦的。
魏學曾張嘴結舌了一會兒,終於放棄了,無奈道:“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那接下去莊浪衛那邊要怎麼辦,你可有什麼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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