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曹簠所部趕到馬爾墩寨,發現果不其然這裡也沒有建州兵防守。
曹簠與戚金按照高務實提出的“指導精神”開始在馬爾墩寨紮營修整。對朝廷的回答是他們這一路不斷遭受建州舒爾哈齊所部騷擾,為策萬全必須修整一下,部署防衛,並等待其餘三路大軍到位——馬爾墩寨是他這一路到達赫圖阿拉的最後一站,這個理由完全站得住腳。
此時此刻,李成梁所部八千精騎已經大搖大擺地開進了赫圖阿拉。
赫圖阿拉城並不算大,放在後世大抵相當於一個鄉下鎮子。不過說實話,已經比原曆史上的赫圖阿拉要大了一圈,甚至接近於葉赫東西二城其中之一的規模。
而與葉赫東西二城不同的地方,則在於赫圖阿拉看起來更重視城防,不僅城牆修建得比葉赫二城更高更厚,城牆上的箭垛位置也比葉赫二城更加密集。
不過李成梁隻是隨便看了幾眼就沒放在心上了。這倒不能說他托大,而是赫圖阿拉這城牆就算修得再厚一些,在李成梁看來也不過那麼回事,依然是木樁夯土而成的。
雖說以遼東的酷寒,木樁夯土城牆其實不見得就不堅固,但這種水平與遼東的漢人城池相比就未免太不入流了一些。更何況李成梁這幾年來還見識了京華的“鋼筋水泥混凝土”大法,那玩意築出來所謂“棱堡”才是真叫一個固若金湯。
在李成梁看來,赫圖阿拉這種水平的城防,放在女真人內部的確稱得上堅不可摧,但在他李大爺麵前,也不過是炮營一個時辰齊射的問題。
畢竟,為了組建李家軍的這支炮營,他這位遼東大帥可給京華送了一大筆買賣。不僅朝廷為此花了十七八萬兩,他寧遠伯本人也花了這個數,簡直心也疼肝也疼。
努爾哈赤依舊表現得十分恭順,甚至邀請李成梁去參觀他正在為其修建的受降台,不過李成梁以行軍勞頓為由拒絕了。
說實話,行軍勞頓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詞。李成梁今年已經六十有二,在這個時代而言甚至可以說一句高壽了,早就到了應該含飴弄孫的年紀——馬芳、劉顯致仕時也差不多就這般年紀。
當然,李成梁因為本身起步比較高,家丁足夠精銳,在遼東又一直是壓著對手打,所以他負傷比較少,這和馬芳、劉顯都是一路從小兵殺上總兵還是有不少區彆。
身上沒什麼暗傷,底子就明顯好得多。但底子再好,六十多歲的老爺子高強度在河穀山林之間行軍,不累也不可能,要求休息是很正常的現象。
努爾哈赤對李大爺依舊千依百順,甚至還選了幾名其他部落的戰俘女子去給李大爺侍寢。李大爺老當益壯,對此倒沒有拒絕。
雖則如此,李成梁也沒有放下警惕之心,親自安排了城中的防守,並把努爾哈赤的建州兵馬大多趕出了城外駐紮,城內隻給努爾哈赤留下了一個牛錄的巴牙喇親兵。
當夜無話,平平安安地渡過了。次日一早,日上三竿之後李成梁才起來,氣色倒是不錯,隻是有點黑眼圈。
起來之後他便問起努爾哈赤的動向,麾下諸將告訴他,努爾哈赤恭順異常,甚至連夜帶著自己的巴牙喇親兵繼續修建受降台,十分勤懇。
諸將沒有告訴他的是,他們每人都得到了努爾哈赤安排的美貌戰俘,一個個夜戰半宿,現在都在念著努爾哈赤的好。諸將一致認為這位建州地主還是很會做人的,之前所謂的猖狂恐怕真是個誤會。
李成梁聽了很是滿意,下令讓努爾哈赤過來拜見。努爾哈赤不多時便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恭恭敬敬參拜了大帥,又問大帥有何吩咐,並再三強調自己“山中野人不善待客”,不知有無怠慢之處雲雲。
李成梁越發滿意,表示他做得不錯,這件事忙完之後自己會替他在皇上麵前求個情。又叮囑他將來一定要乖巧些,不要自作主張搞七搞八。
努爾哈赤一一應了,看起來十分受教。
李成梁見他忙得渾身濕透,還時不時打個噴嚏,顯然前兩日在軍前負荊請罪時就受了風寒,昨夜又連夜趕工修建受降台,自然病勢越沉。再想起當初覺昌安父子之死,李成梁居然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一軟,道:“你隻有一個牛錄親兵在城中,修建這受降台未免進度太慢,你自己這般累下去也不是道理……這樣吧,你把你的巴牙喇親兵都調進來,再抽五百壯丁幫忙打個下手,爭取明天弄好。”
努爾哈赤喜不自禁,千恩萬謝了一番,自去城外調兵不提。
等到了這日夜裡,李成梁派人去查看努爾哈赤的行動。回報的人說努爾哈赤依舊在受降台工地,不過可能是實在太累,他已經在工地睡著了。
李成梁徹底放下心來,將親兵打發出去,自己鵲巢鳩占在努爾哈赤的府邸再次老當益壯,享受起異族女子的服侍起來。
這些女子得到過努爾哈赤的特許,說是一旦李大爺滿意,就給她們解除戰俘身份,因此伺候得格外細致賣力。
李成梁醜時二刻(約淩晨兩點)才沉沉睡去,到了寅時二刻,他睡得正熟,忽然感到周圍有些喧嘩。
李大爺吃力地睜開老眼,卻見幼子李如梅一身戎裝,正在用力搖動自己的手臂。
李如梅盔甲倒是穿在身上,但卻沒束發,頭盔下的發絲到處冒出來,顯然是臨時扣上頭盔就跑過來了。
李成梁畢竟老道,自然不會先罵李如梅為何半夜闖他寢室,而是猛然坐起來問道:“營嘯了?”
李如梅一跺腳:“爹,不是營嘯,是努爾哈赤反了!”急切之間,李如梅連大帥也懶得喊了:“爹爹快起身,兒子護您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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