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章援朝抗倭(十九)如屠一狗爾
於慎行“當選”戶部尚書這件事,站在高務實的立場來說算是個挺不錯的結果。第一點不錯當然是因為於慎行和他之間有當年那層關係,再加上高務實做太子伴讀時於慎行就是日講官之一,兩相算起來,高務實即便不算於慎行的門生弟子,但尊稱其一聲“先生”那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有這樣一層關係在,於慎行在某些時候即便不讚同高務實的意見,至少也不太可能惡語相向,起碼雙方維持麵子上的和睦肯定問題不大。
第二點不錯則是於慎行雖然很講“道德”,但他同時也比較注重現實,屬於既能堅持較高的操守,但也不至於會為了道德而完全不顧實情況的人,這種人在高務實看來就比較好打交道。
第三點不錯說起來有些蔫壞,那就是於慎行的身體不太好。於慎行的資曆現在算起來挺老的了,官場聲譽又一直都很好,按理說早該混出頭了才對,為什麼現在才被推舉為禮部尚書呢?因為前幾年他還因病辭官過,是回去休養了幾年之後又被起複回來的,這就耽誤了“進步”。
身體不好,意味著他對禮部的掌控能力不會太強,大概率會給兩位侍郎更多的展布空間,這樣的話高務實就有機會和動力往禮部塞人了——甚至人選高務實都想好了。
目前有件事挺巧的,前任禮部右侍郎剛剛丁憂,現在位置正空缺,但這件事由於皇帝此前忙於關注戰事,一時還沒定論。眼下正值秋闈,禮部右侍郎也不能一直缺著,所以自己入閣和禮部尚書換人之後,禮部右侍郎的人選必然成為下一個議題,這顯然就是一個機會。
高務實的人選是自己的同年、庚辰科榜眼蕭良有。蕭良有這個人的學問非常好,高務實的“成名作”《龍文鞭影》其實在原曆史上就是他的大作——當然,是他做了多年學官之後的大作。
呃,哪怕為了彌補這一點,高務實也有必要舉薦他去做這個少宗伯。
蕭良有目前也是翰林院侍講學士之一,按照大明的慣例,侍讀、侍講學士共四人,個個都是正經的“儲相”,隻要能外放,放個侍郎是穩穩當當的,蕭良有雖然不是掌院事,但資格比掌院事的葉向高明顯能老。
葉向高能掌院事,一來因為他處事手腕高明,方方麵麵都擺得平;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就在於其為高務實的門生,這才特彆得皇帝青眼。真正論資曆,蕭良有可比葉向高早了一科,與他的恩師高務實一科呢,這叫前輩,所以葉向高平時見到蕭良有肯定是要搶先行禮的。
除了蕭良有,高務實同科的探花王庭撰也是他要推舉的人之一,而對於王庭撰的推舉,高務實看中了他一直以來善於協調的能力,打算在有機會之時將他舉薦至工部,為將來一係列基礎工程的建設做準備。
至於三位門生,高務實的態度是看情況,確切的說應該叫等機會,待有合適的空缺再做具體安排。至於現在,三人的主要任務仍然是做好本職工作,順便養望。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當務之急是寫辭疏——不是請辭本兼各職,是因為反正命自己入閣的聖旨馬上就要到了,按例肯定是要先推辭推辭的。
何況高務實現在還不光是要推辭入閣,連帶著南寧候的爵位也要一並推辭一番。雖然這都是場麵活,可大明朝的場麵活那是不做不行的,要不然張居正奪情那事兒怎麼會鬨得那麼大,幾乎沒法收場?
果不其然,他剛去書房寫了半章辭疏,皇帝的聖旨便到了。估摸著司禮監也知道他必然請辭,所以來的天使隻是一位少監,高務實都不認識,隻是依稀記得見過。
毫無疑問,高務實婉言謝絕了這道旨意,不過卻吩咐高陌給這位少監打賞一封二十兩銀子的紅包。以他的身份地位,對於這區區少監自然不會太上心,正轉身欲走,卻不想這位天使卻是個自來熟,笑著謝道:“都說侯爺豪爽天下無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高務實微微一笑,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不敢,勞煩天使。”然後又準備轉身,誰知那天使又道:“說來也是巧了,咱家與侯爺竟也算是本家……”
高務實聞言止步,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天使亦姓高?”
天使見高務實終於有了些興致,大喜過望,連忙拱手道:“好教侯爺知曉,咱家正是姓高,賤名一個淮字——淮揚之淮。”
高淮?
高務實心中連道晦氣,不過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甚至還露出一抹仿佛頗為欣賞的笑容,頷首道:“好,本部堂記得了,天使好走。”然後朝高陌再次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再給一次賞。
高陌對於這些事自然得心應手,順手又摸出一封裝著二十兩明聯儲小額銀票的紅包遞給高淮,口中笑道:“既是侯爺本家,酬賞當為雙份——方才是老朽失敬了,還望天使見諒。”
高淮大喜過望,笑得合不攏嘴,忙道:“誒,誒誒,老管事折煞咱家了,這怎麼好意思呢……”說是不好意思,收錢的動作可沒有半分遲滯,這廝話音剛落,那無字信封已然被他收入袖中,一點痕跡都不見。
高陌早已看出高務實並不願意與他多說,很是主動的引路送他出府,總算是讓高務實解放了出來。
高務實剛回到書房,便聽劉馨問道:“這高淮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聽過,可是卻又想不起來了……我瞧你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應該不隻是因為你倆是什麼鬼‘本家’吧?”
高務實輕哼一聲,沒好氣地道:“新鄭高氏世官之家,我和他一個出身京城混混的內臣能是什麼本家?至於你覺得這廝名字熟悉,那多半是因為此人惡名昭著、遺臭萬年之故。”
“哇塞!”劉馨聽得頗為驚訝,睜大眼睛道:“似‘惡名昭著、遺臭萬年’這樣的評語,我在你口中可沒聽過幾次,這家夥是乾了什麼壞事,讓你如此指責?”
高務實沒好氣地道:“什麼壞事?那可真是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毒難儘!‘高淮亂遼’這四個字你可曾聽說?”
“好像有點印象,要不你展開說說?”劉馨還真是難得見高務實生氣,很是好奇這太監乾了什麼。高務實這次沒玩什麼話術,立刻就向她說起高淮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