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杞沒有耽擱,立刻回到春和宮,不過此刻高務實尚在文淵閣辦公,卻是一時半會兒見不到的。他對此倒也並不意外,便隻是著人知會了叔父一聲,便靠坐在春和宮偏殿書房的客座上打盹。
說起來,從高務實吩咐他出宮辦事至今,他確實也沒怎麼休息,現在兩隻眼圈都已經發黑了。不過高杞對此看得很開,他這些年一直待在高務實身邊,對叔父的言行舉止,乃至辦事風格都刻意模仿,到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以至於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都說他“溫言笑語,深不可測”。
高杞對這種情況也頗有幾分得意,隻是從來不曾表現出來。他是真的在高務實身邊學到不少,也因此深知自己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他知道,自己隻是叔父的堂侄,甚至都不是他的“從子”之一,但如今卻極受重用,眼瞅著要掌握京華的“東廠”。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越發應該謹言慎行,萬萬不能出任何差池,更不可在人前表現出什麼自矜身份的模樣,否則定會惹得叔父側目。
高杞很在意高務實的看法,這是毋庸置疑的,整個新鄭高氏誰不知道這一大家子人靠的是誰?
高杞做了這麼些年的情報秘書,早已養成了認真分析局勢的習慣。而對於族中的情況,他自然也不會放過。在他眼裡,新鄭高氏大抵是這樣的局麵:
在六叔這棵大樹的蔭蔽之下,我高杞雖非六房嫡脈,卻也蒙六叔厚愛,得以在家族中占有重要一席。家族中的每一房,都像是大樹的枝乾,各自伸展,各自承擔著不同的使命。
大房大伯務滋就不提了,六叔對他極為失望,隻留他在新鄭守著祖祠。二伯孟男,雖非高家血緣所係,卻以其沉穩有為而深得六叔信賴,委以暹羅國相之重任,實際上就是南疆頭號文臣,其在定南政壇的聲望,幾如泰山之固。可惜二伯無嗣……不過,也可能正因為他無嗣,所以六叔才對他如此信重吧?
不過話說回來,大伯雖然沒什麼前途可言了,但其子瑞雛,六叔卻是寄予厚望,令其擔任龍牙代管領的首任巡閱使,守護著龍牙海峽那個交通要道。這顯然是對其能力的考驗,亦是對其潛力的培養。我這位堂兄弟啊,今後恐怕造化不小。
他還有個弟弟瑞隆,如今也在南疆曆練,任北勃泥鎮守使,同樣算是頗受重用。隻是他頭頂上還有個六叔的親弟弟高務勤,有這位勃泥巡閱使在,北勃泥鎮守使的發揮空間就有限了。六叔如此安排,不知是單從輩分考慮,還是有意壓一壓瑞隆,以免兄弟二人沒了先後,各自坐大。
二房人丁不旺,上一代就隻有三伯國彥一根獨苗,結果他自己也隻有兩個兒子,且長子早夭,最終隻養活了一個幼子高鳴。他如今剛剛成年,玩心還大,三伯又寵得很,便沒讓他立刻進入京華,自然也沒有形成勢力。
不過三伯本人掌管京華銀行多年,其在金融界的威望除了六叔本人之外無人可及,使得各派係皆不敢小覷。隻是不知將來高鳴能不能接過乃父的權柄……且等幾年再看吧。
三房的七叔務觀,雖在京師並無實權,但他本是六房出身,是六叔的親弟弟,隻是被過繼到三房承嗣。他有文正公的牌位在,族中之人自然無不對其保持敬重。
四房那位伯父早夭無嗣,也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