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嗎?你差點死了!”顧喻之的語氣有些焦躁,聲音不自覺拔高,幽黑的眼眸中分明充滿了氣憤的情緒。
靳北赫眼神依舊平靜,淡淡地看著顧喻之,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過她的話,反問她“那我應該選誰去死呢?”
顧喻之眼神閃爍了一下,張開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彆過頭不去看他。
是啊,戰場上從來都是槍林彈雨的,誰會去顧及生死?誰又能去顧及生死呢?
如果一定要有人受傷,有人犧牲,他們都希望那個人是自己吧!
“靳北赫,你就不能……”
不能不做這麼危險的職業嗎……
顧喻之說不出口,她沒有任何立場去乾涉他的選擇。
靳北赫不忍心再看顧喻之那張臉,她內疚又心疼的表情比胸口上的傷口更讓他難受。
他的眼睛很痛,四肢也是麻木的,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舒服的地方,尤其是右胸的傷口,痛得讓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於是,他閉上眼睛,將臉轉到顧喻之看不見的那一麵,淡淡地說:“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顧喻之不可置信地看著靳北赫,心臟被他冷漠的話語刺了一下,細密的疼痛隨即蔓延開來。
他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那種冷漠疏離的態度,就好像他們不熟一樣。
可她轉念一想,畢竟他經曆了這麼一遭,雖然嘴上逞強,可說到底身體還是很難受的,心裡自然也不舒坦,確實應該讓他多休息一下。
她站起身來,給靳北赫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還把吸管擺在旁邊,距離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就按一下床頭的呼叫鈴,我先出去了。”
顧喻之走之前還不忘給靳北赫掖好被子。
剛走出病房,就撞見每天固定來探望的方賽,見他臉上洋溢著笑容,心情極好的樣子,顧喻之頓時忘了方才的情緒,忍不住打趣道“方賽,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呀?”
方賽滿臉笑意,喜滋滋地說“顧醫生,早上好!我昨晚夢見老大醒了,開心得我淩晨四點鐘醒來後就睡不著了,一大早起來去跑了十公裡。我還做了早飯過來,要是老大醒來剛好可以吃點東西。”
看著那張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臉,顧喻之心裡覺得非常溫暖,有這樣的人陪在靳北赫身邊真是太好了。
顧喻之笑著拍了拍方賽的肩膀,“那你要美夢成真啦!”
“嗯嗯。”方賽愣愣地點了點頭,三秒鐘後才好像反應過來,笑容僵在臉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顧喻之。
在看見顧喻之眼眸裡的堅定,他一把抓住顧喻之的手臂,激動得嘴角顫抖,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顧喻之被他的樣子逗笑了,說道“你的老大剛才已經醒過來了,你可以去探望他了,不過他現在又睡著了,你一會不要太激動哦,他需要多休息。”
“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方賽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腳底抹油就鑽進了靳北赫的病房。
顧喻之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然後就轉身向方直楷的辦公室走去。
既然靳北赫已經醒來了,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粵城,她需要儘快趕回去準備和寧朗兮的訂婚禮。
方直楷聽到靳北赫蘇醒的消息也非常開心,但是在得知顧喻之要回去嶧城準備訂婚禮的時候反而愣住了。
他明明感覺到顧喻之和靳北赫的關係非同一般,不過他身為外人也沒資格打聽彆人的私事,隻是表示了誠摯的祝福。
顧喻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又給之前聯係好的婚紗店打電話預約試禮服的時間,簡單地聊了一下訂婚宴的布置,處理完這些事情後,她看了看時間,這個點趕回嶧城還來得及吃個午飯。
在離開前要不要跟靳北赫說一聲呢?畢竟這也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
想著想著她就來到靳北赫的病房前時,但是她又有些糾結。
為什麼自己離開要特地告訴他呢?
可是一聲不吭就走好像也很奇怪!
就這麼來來回回的糾結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拉開了,方賽從裡麵正準備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顧喻之,他疑惑地問道“顧醫生,你怎麼站在門外?你是來看老大的嗎?”
顧喻之微微一笑掩飾尷尬,她順著他的話說“是啊,靳北赫睡了嗎?”
“沒有,老大說傷口太疼睡不著!”方賽稚嫩的臉上有些心疼的神色。
其實靳北赫根本沒有說這話,他隻是想讓顧喻之多心疼老大一點而已。
“傷口疼是正常現象,你們平時也多看著他,彆讓他亂動,要是扯到傷口了更難恢複。”顧喻之眼底閃過一縷黯然,不自覺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掩飾自己對某人的擔憂。
“老大這麼堅強的人都扛不住,肯定是疼得不行了,你快去安慰一下他吧!”方賽眼裡亮晶晶的滿是期待,臉上完全藏不住秘密。
很快,顧喻之就反應過來,不禁覺得好笑,“你手臂不是也受傷了嗎?要注意保護傷口哦!”
“知道啦!”方賽嘿嘿一笑,滿臉陽光開朗。
眼前的顧醫生又恢複了往日溫柔體貼的形象,和那日在病房裡截然不同。
顧喻之從口袋裡拿出那塊繡著靳北赫名字的名牌,上麵的血汙已經被她洗乾淨了,她把名牌交到方賽手裡,溫柔地說道“這個應該很重要吧!你收好還給他吧!”
方賽雙手接過,眼神裡滿是疑惑,“你為什麼不親自還給老大呢?”
顧喻之擺了擺手,笑著說“這個東西出現在我這裡太奇怪了,還是你交給他比較合適。”
方賽臉上有些失落,可還是把名牌收好了,然後又笑著說:“那好吧。我還有事要回基地一趟,顧醫生你先去看老大吧。”
顧喻之點了點頭,目送方賽離開後才進入靳北赫的病房。